需要時間調整來重新適應字數,不過總算多了機會寫論述文章。方文山想寫很久了(接近一年!),這裡仍然未完全開展;關於不是蘋果的故事,更是希望有機會再說好一點。
年輕三種
所謂年輕的末梢,意思是全間卡拉ok裡最老的就是我。於是我只能從《關於方文山的素顏韻腳詩》去理解那些比我年輕一點但也已無法完全理解的狀態。或與年齡有關,我已經算不上喜愛周杰倫,雖然也覺得他有許多歌很不錯。方文山是與周杰倫緊密合作的詞人,他的韻腳詩確實也像歌詞,由押韻造成流暢感和緊密感,節奏強烈。而有趣的是,在內容的性格而言,方詩經常流露出一種否定、甚至是無視周遭環境的分心姿態,如〈適度捲曲的悲傷〉描述宗教場所的氣氛:「固定無法移動的夢想 以收斂中的告解收場/在毫無遮蔽的廣場 任誰都不得不適度 的說謊/他們繼續在拆除迴廊 避免扭曲形式上的浪漫/接近零下的鐘聲 具體的 直線的 很好看」然後詩提出強烈異議:「哥德式被迫等於教堂 這當然還包括那些彩繪的玻璃窗/還有什麼 只是長成名稱上的模樣/有些字眼 就是赤裸裸的 令人厭惡與沮喪」。詩的情緒明顯,與環境割裂的姿態鮮明,卻又沒有徹底交代割裂姿態的背後思考脈絡,大概這就是年輕的「型」或者「酷」吧。
在緊密的押韻形式與離散的內容(或分心姿態)所形成的張力之下,方詩突出了押韻這種機械形式的生產性,像「毫無遮蔽的廣場」那出乎意外的意象,感覺很像是為了押韻才產生的。一般會批判古詩機械、壓制創作自由,但限制其實也造就了生產形式,像《笠翁對韻》「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山花對海樹,赤日對蒼穹」的機械配對,讀來令人躍躍欲試。而方詩恰恰是把押韻的古典味與黑人繞舌歌綿綿不絕的即興創作揉合在一起。事實上,年輕人所掌握的新媒體(尤其網絡),很多是倚靠機械的既有平台之創意挪用。
方詩的啟示是,年輕的鮮明姿態之自我中心,其實可能只是一種持續的分心與離題,並沒有某個穩固不變的核心。最近看譚孔文改編自董啟章的《體育時期 青春.歌.劇》,看到了我心目中的青春偶像不是蘋果之成長經歷,那種在創傷中追尋自我價值的堅定。而我其實更欣賞董啟章把不是蘋果放入不同作品,成長、分身(而保留特徵),這墮落女孩甚至在《時間繁史》與學院激進份子正「合體」而強化了力量——後來的不是蘋果像俠女拯救孤單的女孩,又同時是一切穩定「適當」之物的破壞者,無時無地都是一付不可阻擋的姿態,將自我追尋與解決任務完美地結合。董啟章原作裡完全不輸與椎名林檎的「歌詞」,就多是一種強勁躍動的悲傷姿態,同時很少直接的說明。
最近資優生成為城中熱話,其實不也是一個有趣的弔詭嗎?無視年齡差距,資優生以與環境割裂的方式不可阻擋地進入大學——他們在盲目鼓吹優化、不顧一切提昇競爭力的環境,他們以極端的形式達到(超越?)了社會的期望,而大眾無法不看到這些競爭的主流價值扼殺著他們的可能性。極端至於,社會禁不住反過來重新追問:大學應該是一個怎樣的環境,大學生應該具備什麼質素,兒童的成長環境應該是怎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