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9/2007

something odd

1.
雖然被寫成白痴一樣有點不忿,但在漫長的書面粵語裡我突然難過起來,幾乎要流眼淚——T,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這種危險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我赫然發 現,這難過原來類似「今人乍見孺子將入於井」。接著電光火石間我又明白,那些白痴的形像與場景,是「壞的可能」。比我們現正經歷的這個世界更壞的可能。我 們與那「壞」擦身而過,每個懵然不知的存在之日,都是劫後餘生。很少有「壞」超出我想像——突然感到世界抽象而巨大的負面能量轉變成具體意象,我站在窗前,對著暴雨將至的天空,猛烈地 哭起來。

2.

《飛吧!臨流鳥!飛吧!之變種的三腳》,2027年7月,皇后碼頭
陳炳釗之獨子陳吱喳,畢業於牛棚演藝中心學院導演系,首次執導「臨流鳥」系列作品,並以作品衝擊城中地標──大型商場「皇后碼頭」──一鳴驚人。

陳吱喳,2047年7月,西九龍
文化局局長陳吱喳為西九龍文娛藝術區主持奠基儀式。

看到這段的時候我忍不住笑起來,笑得比誰都大聲,彷彿要炫耀只有我才了解其中的喜劇感。因為這樣一句話,我突然就擁有了超飛惡夢之上的力氣——巨大的惡夢也不過如此。既然已預見,就不再害怕。

陳炳釗作品:

《飛吧!臨流鳥飛吧!—消失的翅膀》

6/28/2007

六月三十日好鬼多野發生

(封面是曾德平拍攝的皇后碼頭。)

《今天‧香港十年》新書發佈會

牛津大學出版社剛推出《今天‧香港十年》,這裡的十年,毫無疑問就是「香港回歸」後的第一個十年。沒有「回歸」兩字,當然並不是要迴避,倒是突顯我們的選擇——香港報刊邇來有不計其數的「回歸」專題、專輯、專刊,也有不計其數的商業廣告以「回歸」的名義運作——這個專號之所以選擇了一個不那麼膨脹、不那麼喧囂的名稱,是基於一個想法:與其辦一個徒具「回顧」之名,未必有「回歸」之實的「回歸專號」,倒不如老實一點,將焦點放在「香港十年」,回顧香港這十年來有甚麼變化,也回顧香港人這十年來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 是次新書發佈會將由葉輝、鄧小樺主持,並與李歐梵教授、也斯教授、梁文道先生、黃子平教授等一起,向媒體和讀者介紹《今天‧香港十年》的最新內容。新書發佈會的詳情如下:

《今天‧香港十年 》
日期: 2007年6月30日 (星期六)
時間: 下午 2:00-3:30
題目: 今天‧香港十年
地點: 三聯書店樓上 創Bookcafe
嘉賓: 李歐梵教授、也斯教授、梁文道先生、黃子平教授
查詢: 2516 3179
關於葉輝
編者葉輝 (葉德輝)。曾任《東方日報》《成報》報社社長、編輯,業餘從事評論和寫作。
作者
作者包括:小思、李歐梵、也斯、黃子平、馬家輝、黃燦然、鄧小樺、葉蔭聰、陳智德、崑南、關夢南、王良和、鍾國強、游靜、洛楓、羅貴祥、謝曉虹、蔡炎培、周思中、黃守仁、湯禎兆、廖偉棠、小西、郭詩詠、陳滅、朗天。

Voice Out Show - 抱擁堅持


廖偉棠說當晚還有他們的私家band show,但一時找不到詳情。不要緊,只要去了第一個,之後都會有著落。再怎麼著,還可以上皇后屋頂傾計。



七一的路。真想大哭一場。

到七一的路

陳滅


燭光那麼虛弱,火柴與手指的距離太短
沒有燒着什麼,還是一切都點燃了
那在我們背後沸騰的,一束湧動的光
播放着電影,搬演另一種生活
有炮火也有歌聲,吻、笑和別,淡入又淡出
但只有很少值得我們模仿,或模仿不了
是因為蠟燭太短、火光太弱
是因為途經八九、九九、○三
到七一的路也太遠

到七一的路太遠,我們都還記得一九八四
像一個預言,比小說更像小說
同學、戀人,許多人,連老師都走了
老師教我們什麼?教考試,還有什麼值得教的?
只有很少例外,但有那一點很少已值回
都走了,又回來,人的變化原來不算什麼
房子的變化教我們如蛹中蛻變
變換工作像參加開學禮

七一的路太遠,市場會否近些?商場就在附近
推窗即見大廈,另一個泛黃或蒼白的家庭
世界在門外,它的凶暴也近在咫尺
用膠袋套起報紙,報紙都污染雙手
那污染卻非關油墨,謝絕膠袋也未算環保
什麼是文字?它快將不再由機器印出
只有我們無法不從娘胎出生
從割斷臍帶思量那痛楚而微茫的根本

乘坐消防車、救護車、警車
誰人更快到七一?忘不了火災和火似的抗爭
靜坐引發訪談,拘禁更像是一種交流
乘坐列車、巴士和渡輪,往七一
終站卻已一一改建,遮蔽潮流帶來的破壞
全球化換來的痛苦,夜了,洗街車要噴灑街道
洗刷異見的細菌,不知那潔淨,原是一種傷感



(真是寫得好。幾個反諷的問句叫人揪心——到七一的路太遠,市場會否近些?何嘗不是近些呢而我們總要走好遠的路。惟是與詩中的辛酸相較,結尾的「傷感」太輕。字花今日赴印,朋友們我回來了。我們都七一見。)

6/27/2007

些微

文明單位:談談傳媒生態
嘉賓:陳惜姿

陳惜姿走路的姿態會令人想起「大搖大擺」,但細心一看,那其實是悠閒。她似乎真的不喜歡給定的東西,你問什麼她當場才答,認真地想。那種好奇心與隨時攤開自己讓未知進入的靈敏。


****

Stella So《好鬼棧》及其它


第一次看到Stella So(蘇敏怡)的畫,是某期免費派發的藝評雜誌《PS》的封面:一個撐著雨傘的背影,迎向細雨中一條滿是喜帖招牌的街道,魚目鏡的誇張比例令每個招牌都幾乎與人一般高大,雨的線條製造了緊迫感,然而滿街色彩斑斕的招牌顯得欣快、強烈、活潑,悲喜之間一股強大而複雜的生命力撲面而來,你感受到了撐著傘背向鏡頭的主體所感受到的巨大吸力。

情感與活力

扯著我不放讓我買下Stella So新出版書《好鬼棧——不可思議的戰前唐樓》的,大概是同一股吸力吧。《好鬼棧》是Stella So的動畫作品,夾附一隻桃紅與黑方格唐樓地磚花紋的紙袋裡的DVD;書則是一本製作手冊,類似日本動畫會出版周邊產品,裡面詳細紀錄了搜集資料、人物設定、劇本(連分鏡)、動畫製作等等環節,都以使用手冊的方式詳細紀錄(熟悉《一個人住第五年》等高木直子作品的人應該更感親切)。

《好鬼棧》裡的主角是一名瘦弱而清秀的少女,職業是倒夜香。而她是鬼,以比喻唐樓和舊街道在城市發展中消逝的境況——並不悲涼,Stella So的marker筆色調鮮艷,女鬼走過的舊街、攤檔、唐樓、樓梯、房間、地板,以及磅重機等種種舊日事物,都氣息鮮明地活過來,地磚的花紋化為飄飛的花,生命力的盎然與背景的深黑形成了令人激勵的對比。

豈止複製舊物

在攝影出現之前,繪畫曾是重要的紀錄現實工具;此日我們應更著重繪畫主體在「紀錄」中的介入作用。《好鬼棧》的神來之筆是,以我們小時習書法的九宮格紙作背景。童年趣味加集體記憶,Stella So興奮地活用九宮格:可作練習控制人物線條、作樓房的窗框引入特效、引發不同維度的自由聯想,實用與創意融為一體——而這明顯就是Stella So筆下的舊事物之特質。我們想想近年身邊愈來愈多的浮誇僵硬的「新」商場豪宅教學大樓商物玩具……就明之甚深。

為了表達鍾情與專注,Stella So經常以不同角度呈現同一幢樓,彷彿經營細節,就可達到精神的滿足(類似的情況是,貝蒂.愛德華在教畫的時候,經常以混雜技術需要和宗教信仰的方式來談及「線條」)。而Stella So的畫角度明顯,仰視、俯瞰、魚目鏡360度大迴轉,這些相異的角度,是動畫或漫畫裡與「夢想」掛鉤的部分:Stella So以接近刻苦的素描風格,強調那種由失落夢想及改變現實組成的複雜欲望。年前關注人稱喜帖街的利東街重建事務的h15小組,曾與民間博物館合作辦了一個名為「整整一條利東街」的展覽,裡面羅列利東街唐樓的鐵閘、信箱、招牌等,並以電腦合成技術,將不同年代的利東街照片,合成一幅「你從未見過的利東街」。評論者稱,這個奇異的融合性「全景」,傳統而言它是屬於上帝的,但電腦技術加上人的關懷,令這不可能的視角歸落;其價值並非純粹的視覺趣味,而是希望在一種不可能的經驗中,以「視覺知識」(visual knowledge)去搖撼我們原有的認識。

水至清則無魚

《好鬼棧》市聲乃辛苦從香港各處錄來,而主角接近沉默無聲,幾乎只是那條引導讀者或觀眾進入唐樓世界的路徑本身。角色與背景相較而顯嬴弱,令我想起月前上映而大受好評的日本動畫《惡童》。從漫畫改編而來的《惡童》電影版,雖然強調了小黑小白兩主角的劇情,但兩人的性格和打鬥情節,與宏偉得可稱記憶之奇觀的背景相比,無法不顯得簡拙。背景空間才是真正的主角。那個混雜龐複,攪拌著異國感與童年記憶的「寶町」,真是細節無窮,引人驚呼「那就是我小時的……」。小黑小白隱喻黑白兩道共同守護「舊秩序」,使用暴力則是為抵抗專業、清潔化、抹去長年累積的社區特色之地產發展。我們不需有松本大洋對黑幫的懷舊趣味;但不可忘記,純潔無垢的小白在危機中失去善惡感、成為自閉並殺人也無動於衷的怪物——水至清而無魚,純潔的事物並不一定安全,當社區崩壞、人際關係解體,純潔的暴力就會令人驚懼地暴露出來。

無論多麼驚嘆,不可不察的是《惡童》的瑰麗畫風所呈現的童年想像是已全球化了的(細節造型揉合東南亞及美國等多地風格)——我們童年那種不完美、無規格的混雜親切,是否只能從商業藝術品裡尋找?作為「老少女」的自閉藝術家,Stella So以分享來開放自己:《好鬼棧》中大量的細節引人動手試製,那麼親切庶民而蝦碌地將讀者引向藝術的實踐快感——在實踐裡,人會有一定程度的能動性吧。我又離題地想起本雅明在〈經驗與貧乏〉的結尾所寫的:「人類準備著通過他們的建築物、繪畫和故事——在必要時——超越文化而倖存。但關鍵是,必須笑傲而為之。可能這種笑聲聽起來有些無教養,那麼好吧,如果每個個體能給予那些大眾些許人性,總有一天,大眾會利滾利地償還。」

(星島日報6月25日)

6/26/2007

位處不公平之地就須面對不公平的結果

儘可能依照下過的決定,儘可能不收回自己說過的話。而且,決定早就下了,合乎原則,照顧感性。無修改的理由(reason)。

而在不公平的地方就會有不公平的結果,或者此後需要咀嚼此果多年,任人說難聽的、不合理的話。這裡只有人際,沒有公正。這些付出就當是還給生長的土壤本身。要到皺紋都出來了,才知道什麼是削肉還父、削骨還母。

由於合情合理,實在沒有什麼負面情緒。也不退縮。只是,有時還是覺得,為什麼我要面對這種程度的情況、這種水平的人。這時我回去看楊牧:

「甚至 一直到我們好不容易
盼見的前現代時期,在所有風潮
一一汐退之後,我站在窗口
看兩隻留鳥綠繡眼在樹葉間傳播
他們非季節性的訊息:愛,繁殖
遷徙,死亡。這畢竟存在
在戰前或戰後我們最關心的
話題之列,如何付諸辯論檢驗
終於就形成似是而非的主義
各執一詞,直到我們都有能力
假設它不存在,如你所說:
『不知神為何給我如此大的懲罰?』」

——〈老式的辯證(挽松棻)〉節錄,楊牧,《介殼蟲》

這才是恰當的工作,這才是對等的對話,這才是厚度真實經歷,越歷如此種種,方才有資格領悟虛無與懲罰。再三仔細檢視,然後確定,現在所面對及處理的那些帶來煩擾的東西,在這節詩裡,完全沒有位置——它們實在一點位置都不deserve。在這種情況下應該要加倍看開、加倍有耐性——然而我懷疑,這原是兩種相反的態度,同時擁有須借助邏輯謬誤。

6/25/2007

official saying


本人髮型的比喻包括:
.曹汶(本人發明,智海引為知言)
.貴婦(想稱讚又要扮cool者如謝某)
.美杜莎(學院派尤其文學系專用,如練仙和蠢材張某)
.戴左棵樹上個頭度(本人發明,受到artist 阿wing大力認同)
.法官(葉寶琳,呢個比喻都可謂乾枯)
.獅子(浩賢。乾枯猶勝葉寶。)
.唐樓失修之後亂咁岔晒出黎的電線(由A提出。本人滿意。想來是A發現對我不夠好了,花了心思。就以「唐樓電線」為本人髮型的官方形容。)


事實上,唐樓總是失修的。下圖為本人昨天花了近一小時在洗頭時解開頭髮糾結後不可不剪的死硬派(一開始真係好似成餅要成個頭鏟左佢架陰功),咁剪法遲早要剷青。據聞狗的毛髮如果這樣打成死結,是憂鬱自閉。

據聞脫離身體的東西,都是令人作嘔的卑賤物。




呢個幾好笑。

6/23/2007

流行曲接龍(不置頂了)

在豆瓣那邊看到愛看電影小組裡的電影名字接龍遊戲,覺得好好玩好羨慕,只是因為電影的大陸譯名,有點隔閡。於是在香港文學小組開了一個文學作品的接龍,興奮而混亂,組裡的人沒有參與forun習慣的事一目了然,但我還是覺得好好玩(也許是最近香港太抑壓了,現在簡直像集中營裡的孩子自己作樂)。世界上目前為止令人最興奮的遊戲,置頂,讓我們吮取它的汁液直至乾枯。

現在斗膽在自己的blog裡開個流行曲的接龍遊戲,在comment裡玩吧。(即使現在已經有這麼多人玩,我仍不排除我自問自答消除失眠的可能。)

而陳叫我快點把這個拿下來,否則以後只能當遊樂場管理員。事實上我也為連續的 0 comment心驚了。好吧,要玩的人自己繼續玩(包括我),不置頂了。

良好失眠

1. 友誼差距

我的數碼相機裡保持著兩幅相,讓每個人都爆笑:一是我把葉寶琳拍成這個樣子(如圖):
緊接的一張是她把我拍成這個樣子。真是那個樣子的。枉我還送她人皆艷羨的小背心。



2. 按摩的力量大概維持兩天,本人現又陷於失眠。但很平順,只是純粹的不入睡。這就是很好很好了。



3. 拒絕已經決定拒絕的人,就像順著風的軌道滑翔般快意。


4. 終於寫完了最麻煩的稿。也錯過了遊行。


5. 一叢野火在這星期裡遠遠地燒著,零星地,燙,黑夜裡眼目無法拒絕地跟著它。或它其實是那叫野火花的植物——熱度只是錯覺。坐在斗室裡聽反覆地聽〈命賤〉-->〈晚節不保〉-->〈快樂牛郎〉,終於明白所有的變異或危機,蹤跡線索那叫人迷幻的回溯性發現,開放的希冀的縫隙,都不過是抽象的起伏,我內心的不安定。而我終於明白我為何總是過早地不安定,那是通過把不可把握的外在內化為個人情緒投射的防衛機制。只要發現一切都只是自我的情感投射,我就安心起來——咁唔理它就ok了。耗盡了可燃物,它就會熄滅。

6. 哪裡找 啊 哪裡找/一切很好 不缺煩惱  ——〈新房客〉,王菲。

6/21/2007

反對白色恐怖

反白色恐怖遊行
抗議公安惡法 反對政治打壓
警方濫用權力 白色恐怖可恥

自特首選舉前後,而至近期高度打壓爭取民生議題的捍衛基層住屋權益聯盟,警方除了淪為政治打壓工具外,更使用一些可恥的濫權的方法,限制市民表達意見的自由及製造白色恐怖,當中包括﹕

1) 運用多於請願人士4-5倍的警力限制請願人士之活動空間;
2) 運用以對付黑社會的罪行,非法集結作為逮捕的理由,即3個人走在一起有共同目的,就可以逮捕;
3) 以抽後算帳的形式作拘捕,表示早前參與某某行動而要求協助調查;拘後抄寫電話紀錄及電話簿資料;
4) 從拍攝影像及相片,以不同途徑,包括無數電話截聽及便衣警員跟蹤,以追查請願人士之身份等等。

我們一群市民,於不能再忍受的情況下,發起以下行動,歡迎參與以下行動:

日期:2007年6月23日(六)
時間:下午4:00出發
路線:由皇后碼頭,經立法會到軍器廠街警察總部集會
請注意:是次行動,不會向警方申請不反對通知書,以示對警方濫權之不滿。

7.1前民陣成員遭竊聽 孔令瑜指03年來最嚴重擬周六遊行抗議(蘋果)

民間人權陣線計劃本周六發起遊行,抗議警方以秘密跟蹤及竊聽手法,監控壓力團體。據了解,民陣發起今次行動,主因是近日民陣及民主派核心成員,不斷 懷疑遭人竊聽電話,民陣召集人孔令瑜更指,懷疑竊聽行動是自03年7.1以來最嚴重,連其私人電話及工作電話也疑遭竊聽,令她深受壓力;另一名疑遭竊聽的立法會議員張超雄也說,他感到私隱被侵犯,卻投訴無門。記者:謝明明、莫劍弦、許偉賢

民陣計劃本周六發起遊行,抗議警方以跟蹤、竊聽、偷拍等方式打壓社運人士。據了解,民陣及民主派多名7.1遊行核心搞手,近日懷疑遭人密集式竊聽電話,包括孔令瑜的手提電話、她工作的天主教正義和平委員會的辦公室電話,張超雄電話也疑遭竊聽。

私人電話被偷聽感困擾

孔 令瑜接受訪問時承認,以往每年7.1前,她的電話也疑遭竊聽,但以今年最嚴重,連私人電話、接受記者訪問的電話也遭人竊聽,「有次接受傳媒電話訪問,突然 有好大回聲同雜聲,連對方都同我講,你個電話好似被人偷聽緊喎!」孔稱情況令她感到壓力和困擾。張超雄則說,有一次跟孔令瑜通電話,懷疑不斷遭人竊聽,感 到十分憤怒及滋擾,卻無可奈何,他指就算向政府投訴,政府也不會說真相。

擬向監察專員申請查核

疑遭警方竊聽的民主派人士正考 慮向截取通訊及監察事務專員胡國興書面申請查核,以確定有關行為曾否發生,以及是否獲授權下進行。若胡國興確定竊聽是非法進行,他須盡快通知有關人士,以 便向警方索償。據悉,以往執法部門一直利用竊聽手法,監控壓力團體,今年7.1有中央領導人來港,執法部門自然更緊張,加強竊聽在所難免。除了竊聽外,警 方昨日正式向民陣舉辦的7.1遊行發出不反對通知書,但寫明7.1遊行要在晚上6時結束,並只開放一條行車線給遊行人士,民陣另一發言人譚俊賢對此表示不 滿,民陣會向遊行上訴委員會提出上訴。泛民主派昨天狠批警方以高壓手段打擊7.1遊行源於「心虛」,前綫立法會議員劉慧卿便炮轟警務處處長鄧竟成要求遊行隊伍要在3小時內離開維園「好離譜」、「非常無理」,強調市民不會因而被嚇怕。

限制輪椅遊行被斥歧視

張 超雄更不諱言,警方限制7.1當日輪椅遊行至政府總部做法罕見,直斥警方嚴重歧視傷殘人士,一旦警方堅持,必會提出司法覆核。警方發言人回應稱,尊重市民 以合法及和平方式進行示威、遊行和集會的權利,並盡量協助遊行和集會安全及有秩序地進行。警方重申,一直都有依法處理各種公眾活動,並不涉及任何濫權的情 況。

民陣指控警方濫用權力五宗罪

‧運用較請願人士多4至5倍警力限制請願者活動空間‧以對付黑社會的手法,三名有共同目的人 士聚集一起,就以非法集結為由逮捕‧秋後算賬,要求早前曾參加某些請願活動的人士協助調查‧警方抄寫被捕請願者的電話紀錄及電話簿資料‧拍攝影像及相片, 以不同途徑包括截聽手提電話及便衣跟蹤,追查請願者身份資料來源:民間人權陣線

(呀~~~~~快d交晒d文呀~~~~~~~~~~~~~~)

可愛集體(有話說)


(正經相請到這邊

採訪、整理:鄧小樺、周思中、黃靜(給人一種錯覺:彷彿相裡的三個就是鄧小樺、周思中、黃靜。唉搞這些訪問的時候還在同時搞《今天》;周某還要訓皇后;而看看當日的版位,那麼多字那麼多相都擠得下,就知真是,搏到盡了。)


何慶基 新時代: 反對盲目發展主義

人 民在文化方面的權利是基本人權,符合國際人權公約。我們參與的權利,包括了欣賞和享用文化成果——不止展覽或電影,建築物也是文化成果。除了委員會、歷史 學家所定義的文化之外,個人的文化和歷史經驗也應該有同樣位置。文化的「民權」就是爭取「界定什麼是有意義的」之權利。我不否定學者、專業團體的界定權 力,但人人都應有這種權力。

皇后.成敗攸關

每 次經過天星的廢址我都很傷心。天星的拆毁反令天星擁有獨特的意義,我認為天星要原址重建,重建時希望能有紀念碑、甚至一個民權博物館,紀念數十年的集體回 憶一晚被拆毁。政府不做,民間也要做。而天星抗爭也令大會堂建築群有了新的意義:皇后、大會堂標誌着現代社會管治和運作方式的建立;天星則標誌着民間起 動,殖民地中民主的訴求。現在皇后的更新一重意義是,它已經成了天星戰役的第二關,因此不能失去,失去它就是整場戰役的失敗。

遠不止於保育思潮

天 星只是一個長期積聚的爆發點,若只以為那是一種保育思潮,是捉錯用神——其實裏面有對貪婪的發展主義的反抗、對文化民權的要求、對政府諮詢制度的不滿。抗 爭爆發是因為反對不顧一切、無限量的發展主義。你看最美麗的地方由誰擁有, 就看到, whoowns Hong Kong?(按:皇后被拆毁之後,該處會成為軍、政、金三位一體的空間)到處都是它們,你沒決定權。

天星時令人錯愕的是,政府多麼粗暴、 傲慢,完全冇得傾,一夜拆掉。一個現代的文明政府為維持面子都會進行的諮詢,竟然可以全部拋棄。而同時驚喜民間為保衛本土文化作出了強烈反應。我們八九十 年代開始講本土文化、身分認同,當時的反應是冷淡的,但現在,青年人表現出的活力和勇氣令我驚訝。真覺得一個新時代來臨了。


陳炳釗 在疲累中觸摸歷史

我在中環長大,五年前才真正搬離中環,但離開後完全沒有回中環的欲望。中環變遷太大,身體裏的記憶已經斷裂了。走過天星的廢墟再到皇后,人有點恍惚,整個空間的感覺非常萎靡:一邊是突出的新天星,一邊是灣仔填海區,皇后在中間兩邊受壓,感覺很不舒服。

中環的事物總是短壽,幾年不到就消亡。

短壽的中環
因為在中環長大,年輕時喜歡沿海邊夜行。那是很好的感覺。年輕時會有孤獨感,夜裏靜下來行走,是一個鬆弛、淨化自己的過程。在現時IFC 的位置,以前有個兩層的海濱公園,第二層感覺非常舒服。由天星到卜公碼頭,本是中環的黃金海岸線。

後來的空間愈來愈陌生、不舒服。沿岸向內,都建了天橋,天橋下面就沒人走了,於是就變成死城,愈來愈冷。碼頭也愈來愈少,以前的天星、統一、港外線碼頭都沒了。碼頭可以令人聚到海邊。

不離開,還要繼續

去任何一個城市都覺得那個城市比香港更適合居住,但即使這樣也不會想移民,也許是基於某種阿Q 精神吧。外在環境令「明天會更好」的幻想破滅。天星、皇后事件發生時,自己心理準備也不夠,但第一感覺是有人出來爭取是很重要的。

我 懷疑政府真是有計劃地剷除天星、皇后和大會堂這個三位一體的空間。十多年來,政府好像沒有花過心思去讓那個空間變得更舒服和開揚。就以我比較熟悉的大會堂 來說吧,現在大會堂的大堂感覺很陰沉,燈光和佈局令人覺得那是一個次等的文化空間。大會堂的保育工作也不夠。行內人也知道,其實大會堂的設施、格局、音響 很好。香港的劇場設備不是最新的就最好,卻是7、80 年代建立的比較好……

我自己對歷史的趣味愈來愈大。如果能夠提供事物背後的歷史, 讓我想到今天的東西原來是經過這麼多累積而成,就非常吸引我。香港的事總是這樣,比如城市的發展歷史和方向,也要經過很多令人疲倦的爭奪。連一條舊街,都 有很多價值標準要來否定它,都不能放在你手上讓你慢慢觀察,你要很辛苦與這些力量周旋。


莫昭如反/解殖: 多年後更深沉的回魂

當年皇后碼頭,愛丁堡廣場一帶,都是我們經常聚集的地方。七十年代初的中文運動,保釣運動、後來與外傭團體合辦爭取權益的活動、反戰集會等,都會在皇后碼頭和對出的愛丁堡廣場。

老字號抗爭空間

經 歷了七一年四月在中環德己笠街那次廿一人大規模被捕,我們警覺到集會示威自由已是蕩然無存。五月四日那天,我們就執意公民抗命,不跟隨警方要求事先申請任 何牌照,到愛丁堡廣場示威去。到場發才發現,圍觀者眾,但站出來的只有十二個人。有趣的是,十二人當時都互不認識,被抓回警局時才自我介紹,後來更成為 《70 年代》雙周刊的編輯,成為了運動的核心。

七十年代時,我們也試過搞文化活動:租用大會堂的劇院放映激進電影——那些在第三世界, 未完場觀眾已衝上街示威的電影。頭一兩次,警察不知我們何方神聖,便批出放電影必需申請的公眾集會牌照,認出我們是所謂示威搞手後便下不為例。但我們的絕 招是改名,由「土佬福電影會」,到「仙人掌電影會」, 再到「Visual ProgrammeSystem」,直至再一次被認出為止。

解什麼的殖

其 實七十年代的反殖運動,只講政治上解殖,比較浮面。較立體的解殖,需要從如何建立一個「new man」開始思考,即是在歷史中找尋自己,重新詮釋歷史。但解殖到底是甚麼,要解甚麼,討論現在才開始。其實直至天星之前,解殖的討論很不足夠,港人治港 究竟是甚麼東西呢?一切都沒甚麼討論。保留皇后碼頭大會堂等歷史建築的價值,絕對不是懷念殖民主義,而是保留一些真實的、歷史的東西,讓我們見證一些曾經 存在的東西,逼我們直面解殖的意義。

後記
在Uncommon People裏,英國左派史家霍布斯包姆談到英國工業革命期間一批破壞機器的luddites。流行的分析都指他們非理性地反對機械文明,抗拒人類進步。 然而,霍氏反其道而行,透過梳理破壞機器者在生產線上的位置、其組織形式、集體行動的目標等等標尺,旱地拔葱地論證了luddites 進步的批判意識和歷史地位。

近日有一個看來很嚴厲的判斷:保衛皇后的人都戀棧殖民統治。霍氏敏銳的歷史觸覺,此時此刻彌足珍貴。究竟是保衛皇后的人戀棧殖民,還是我城的人沒有足夠的敏感,沒有革新的膽量,面對香港的殖民史,勾出被埋沒的經歷,活出真真正正有尊嚴的解殖主體?

陳冠中
我 也聯想到香港的情况。香港是個很富裕的城市,但我們的老建築及整片的老街區、老公共空間已經少到可恥,現在能保留的都應先保留下來再說,每一件都應該當寶 才對。我建議政府主動對市區內的公共建設實施一至兩年的停拆期,讓政府及公民社會一起好好反思、磨合價值觀及重新規劃後才再出發。我更建議重組、凍結或解 散市區重建局。鬧市停拆的代價,富裕的香港是付得起的,再掉失物質遺產的代價是我們付不起的。消滅本土物質遺產及集體記憶,只應是野蠻的殖民主義者所為, 請特區政府高官的表現,不要像殖民者。

龍應台
「拆毁皇后及其他承載歷史痕迹的建築,是把根拔起,對香港公民社會的發展,是一場災難。公民對一個社會的認同與愛,要建基於歷史的認知之上,不尊重歷史的地方,難以長出根與認同。」

馬家輝
怎可能不羞恥呢?政府高官以拙劣的方式諮詢所謂民意於先、以斷章取義的方式隱瞞報告事實於後,昂昂然、自以為是全知全能的上帝,呼風喚雨,填海造地,視歷史為無物……

梁文道
在 香港這塊地方,質疑「發展」的常見定義,高揚「保育」的潛在意義,本該是件很新穎很進步的事。可惜長期以來,我們都把「發展」視作「進步」的同義詞,反發 展當然就是保守落後;於是「保育」的「保」不知不覺就成了「保守」的「保」,純粹淪為懷舊,沒有任何現實意義……反而絲毫不改其固有思路和行動邏輯的政府卻成了進步急先鋒。


原刊明報六月二十日

6/20/2007

MALFUNCTION

在離開皇后趕往看《惡童》之的士上,麥catcat替我惡補《惡童》背景,我突然說,遲D再講,現在malfunction。電台正在播《EYES ON ME》。作為一個王菲迷,其實我並不算很迷《EYES ON ME》,以前只是聽到「 Maybe yes, maybe no」便覺得騰飛懸浮,除此以外無異樣。這一次了不得,在中段聽到笛聲時如同靈魂出竅,聽到「As if you're never hurt /As if you're never down」眼前就有電子方格解像不足的模糊分裂,一個三維人體崩散灰飛,從肢體到核心。甚至完全與《final fantasyVIII》無關——見過media player的熒幕保護程式嗎?最無以言說不可拒絕的核心,我就是那熒幕保護程式的色相。




那時應是99年2月(FF vII發行時間),剛搬離學生報,某件浪擲時間金錢心力而與感情及記憶無關的事情開始運行,書唸得還可以,秋天憂愁開始抽煙。之前是《唱遊》,還記得當時拿到手裡時那《浮躁》後首見的圓滿感,心裡知道是一個關鍵作品,確鑿如斯也不需跟其它歌迷分享。之後,就是《只愛陌生人》——一個一個偶像都不外如此/沉迷過的偶像一個個消失/誰曾傷天害理/誰又是上帝/我們在期待/什麼奇蹟(〈開到荼縻〉。我最喜歡的當是〈催眠〉)。

回想起來,經歷點化之後至今還是一個偶像崇拜者,做粉絲真是天賦異稟當仁不讓。一如把科大所有的經歷都撥歸謝某,也把本科所有的經歷撥歸王菲(樊生當可豁免保留部分),我們fans誤以為偶像的經歷都由歌曲紀載,而我本身無經歷何來紀載。

6/19/2007

即使早起,亦要到一日完結,才想得起今日該做的事。

1. 十年香港文學
嘉賓:陳智德

陳生病懨懨的,還連赴幾個約會,作為令他辛苦的人之一,實在不好意思。

***
2.
悲憤

寫些不重要的小文章,偏要在網上到處亂看一整天。有一個網站叫生日密碼,2月25日那天,看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是這樣子的不是這樣子的!所以也不連結了。倒是這個,「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双鱼女孩能给你对于一个女孩子想要的一切,温柔,爱你不顾一切,可爱(很多时候是装的,鱼大多数是很聪明的),体贴..... 」,深得我心。今日湯生判定我既非腐女子亦非落水狗,大受打擊竟日。湯生死要說我爭取什麼什麼,朗天就不許我做小女孩,熊一豆則喚我皇冠美少女、梁公則有一蘇丹的妃嬪之意象,誰是敵誰是友真是一目了然!!悲憤之下,今日就花在星座和什麼《ACG啟萌書》、《圖解女僕》之上了。

6/18/2007

我唔係話乜野

皇后碼頭上蓋露宿風景。這張照片留在我的數碼相機裡,大概是朱凱迪拍的吧。冷笑話四則

我唔係話乜野。不過。睇下個活動LIST。真係。又是,那些「喉頭一甜,張口噴出一口鮮血」的誇張畫面,才能消解的,辛酸。


本土行動組成以來的活動綜覽

社運前輩夜話,從蘇守忠天星絕食談起
日期:十二月二十六日﹝二﹞
時間:晚上八點
嘉賓:莫昭如、張彩雲、陳順馨、黎則奮等

天星與新本土運動論壇
日期:十二月二十八日﹝四﹞
時間:晚上八點
嘉賓:長毛、蔡子強、陳寶瑩、陳景輝等

保衛皇后詩唱會
日期:十二月三十日﹝六﹞
時間:下午五點開始,夜深興盡方休
本地創作音樂及詩歌會,陣容超勁。詩人包括:廖偉棠、鄧阿藍、陳滅、游靜、呂永佳、可洛等詩人老中青三代同堂。音樂單位包括:金佩瑋、Anida、阿晨(anson)+在草地上 + 阿靈 (False Alarm)、Superday、22cats、Ahshun AKA Bjorn、八樓音樂朋友等等等等

露天獨立電影欣賞
日期:一月二日﹝二﹞
時間:晚上八點
以香港本土文化及市民自主為題的獨立短片分享

天星、皇后PLAYBACK劇場
日期:一月四日﹝四﹞
時間:晚上八點
主持:一代人公社

香港文學沙龍
日期:一月七日﹝日﹞
時間:下午三點
嘉賓:香港文學史研究者 陳智德博士

天星、皇后、大會堂建築群導賞團
日期:一月十一日﹝四﹞
時間:下午一時
領隊:嶺南大學文化研究系助理講師 葉蔭聰

城市‧廢墟‧記憶(其實係策略會)
日期:一月十二日﹝五﹞
時間:晚上八點
嘉賓:文化評論人 梁文道

人民規劃大會
日期:一月十四日﹝日﹞
時間:下午兩點至六點
主辦:重建監察 及 本土行動

「古物諮詢委員會的過去與未來」討論會
日期:一月二十日﹝六﹞
時間下午兩點至四點
主持:陳偉群博士﹝前古物諮詢委員會成員、長春社理事﹞嘉賓:李律仁先生﹝三十會代表、新任古物諮詢委員會成員﹞、劉志鵬﹝嶺南大學歷史系﹞、羅雅寧﹝中西區關注組代表﹞

一二一人民登陸皇后
日期:零七年一月廿一日(星期日)
時間:下午二時四十五分尖沙咀開船,下午三時皇后登陸,晚上人民集擊及自由文化音樂會

重建區居民大遊行
日期:一月二十八日(日)
時間:上午十一時半
地點:皇碼碼頭集合遊行到禮賓府
聯絡:6845 5045 楊小姐/ 62213614 周先生
歡迎大家攜帶發聲或敲撀的樂器,沿途打氣,嘈喧巴閉
合辦:重建監察.大角嘴商戶聯盟.深水埗重建關注組.筲箕灣重建關注組.H15關注組

本土行動「爭取原地保留皇后碼頭」簽名行動
日期:二月三日(六)
時間:上午十一時至下午六時半
地點:干諾道中通往原天星碼頭行人隧道口
我們邀請市民簽名:
(一)支持原地保留星后碼頭;
(二)要求將原天星碼頭、皇后碼頭和愛丁堡廣場一帶保留作公眾空間;
(三)保留愛丁堡廣場一帶海濱或確保此區與海濱直接相連。

第四次人民規劃大會
日期:二月四日
時間:下午二時至五時
兩位幫忙的建築師:吳永順(建築師學會前副主席)、解端泰

《天工開物》真的沙龍
講談對話:董啟章、陳炳釗、陳智德
熱烈茶水:鄧小樺
時間:三月十一日(日)
時間:下午二時

我們的家園.人民的規劃―― 318 遊行
日期:三月十八日(星期日)
集合時間:下午二時正
集合地點:維多利亞公園銅鑼灣入口噴水池
遊行終點:皇后碼頭
活動:維園集體打小人(幫曾蔭權、孫明揚和何志平贈慶)、社區遊行穿插灣仔舊區

皇后聚會
時間:約下午六時三十分
活動:團體分享、陳智德X八樓朋友、新彊西藏朋友solidarity音樂演出、何來and friends教跳salsa、團練,節目豐富不能盡錄。

保留皇后碼頭方案公聽會
日期:四月四日
地點:跑馬地禮頓山社區會堂
參與單位:政府房屋局及民政事務局多名官員,包括本土行動等十多個民間團體

文化界原址保留皇后碼頭聯署聲明記者會
日期:四月二十二日
時間:下午十二時三十分
嘉賓:馬家輝、馬國明、何慶基、素黑、leo of fruit punch、wilson tsang等等等等

不遷不拆不告別 四二六無限期進駐皇后
日期:四月二十六日
時間:晚上八時
人民力量,轉化殖民空間!
由四月二十六日開始,長駐行動已經進行了四十七天。

皇后碼頭 原址保留
文化人與立法會議員對話
日期:五月五日
時間:下午三時至五時
嘉賓:長毛、梁家傑、劉秀成、陳偉業、李永達、梁文道、何慶基、司徒薇

皇后碼頭文化節
日期:五月六日
時間:三時開始,直落九點
活動:雄仔叔叔講故事、詩人時間、經典band show

大會堂建築群及中環城市發展導賞團
五月開始,至六月八日已組織五團


如果政府要在七一之前動手,那麼本週就將是最危險的一週了。手上還有三篇文未寫完,必須寫完才能出去露宿。


失眠與酒及其它

《秋螢》上周六在上海街視藝空間有個朗誦會,當日繼續失眠,下午近五點才醒來,然後又要趕往ABC處C處又發現原來有工作,結果到「神燈」已經是十點了,人已走了好些,只陪得黃燦然先生抽一根煙,陳耀成莫昭如鍾生關生等等都要走了。而這麼久沒見過這堆蒲友,我繼續陪酒到天明。

至於葉輝先生,喝醉了就儘情發洩其暴力傾向——口頭,以些微粗口不斷摟人隻揪之類。頭上頂著的碗,就是他說著要用作與人隻揪而強行從福苑海鮮酒家裡搶出來的。出來之後週街啤人聊是鬥非,卻還記得把碗遞給我著我帶走。

***

因為不受得力又不懂放鬆,常被推拿有兩手的拿來示威,把我按得鬼哭神號,謝柏齊葉寶琳李智良以下,莫不洋洋自得。向謝某哭訴被欺負,她只說了一句「我好受得力架!」然後打聽誰人手勢好。皇后碼頭的按摩院,為保儀態也只旁觀。

上次在葉輝叔叔家起雙飛,當場就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然後身體真有明顯改善的徵兆(當然也與次日三一八遊行有關)。這次飲江先生再次落場,雖然也有武俠片療傷「推血過宮」(呢個詞究竟點解呢下)那種感覺,但喝了酒回來(喝了又不relax又沾寒沾凍,啤酒真係萬惡),還是失眠,依舊到早上七點才輾轉睡著。

葉輝叔叔飲江叔叔互相推拿,葉氏在物理治療師那裡學來的招式,動作花巧浮誇,LOCK頸什麼的,但自己好像不太吃得消。飲江叔叔一個一個推下去,不知哪來那麼好手力。他每次都要將我們的風流韻事傳揚一番(飲江原是小劇場始祖),我也不好否定——不過那樁風流韻事發生之時旁邊還有三數別人,包括洛楓小姐。當時我們在澳門見他掖著膠袋以防嘔吐,便一起送他回酒店。值得說說的是我如何發現飲江的不舒服程度:他在的士上閉目作養神狀,但交叉雙腳雙手抱膝;這種故作閒雅的姿態,與當時氣氛格格不入——我心念一動,伸手去拉他手臂,原來他發著冷顫抖不己,用這姿態掩飾怕別人擔心。其時盛夏,我們都沒帶多餘衣物在身,只能巴望的士駛快一點。回到酒店一進昇降機,那冷氣又冷到他完全掩飾不來。

***

岑家姊弟替我看掌。姐姐漂亮,一味說好話哄我歡喜。朗天說我34歲時頭腦方面會遭上災劫,可能變成白痴,我說若真能成了白痴我承你貴言(若然做不成就砸爛他檔攤)。想到還有五年就卸下勞苦重擔,這兩天都喜不自禁,至於發言人其後改口我也選擇性失憶。他還說我20歲時情愛曾遇上波折,20歲,算來算去也算不清楚,應是98-99年?那年我在做學生報,轉讀中文系,衰是夠衰了,但難稱波折——之前沒有順景,之後也沒有。

***

星期日一晚終於在一點多就入睡了。然後就做夢,在五點多醒來。好像是事緣不知道有一堆人被運入深山裡不知所蹤(由類似解放軍的警察運送),我和一群朋友立意要調查,發現他們在一間小學裡,有一個神秘的空間,好像一個幾十層樓高的大浴場(像經典名片《埃及妖后》那種格局)其中有一道門可以通到另一個空間的出口,然後這些軍警就在那個出口坐旅遊巴到山裡。友人與我與一些好像是從山裡逃出來的人,在那間幾層樓高的小學裡躲避軍警,上上落落然後聽到別的樓層裡有尖叫。然後大家成功上了旅遊巴出發去了。而我和黃姓編輯落後(因為某些原因miss了一班車),失散惟有搭公車,圍著小學逡巡,千方百計想不進入那間浴場而能夠登上旅遊巴——旅遊巴明明只是停在小學後門外,那道神秘的門好像完全沒有用的樣子,但若沒有用的話為何人人都要進入?就在進行我二人突襲前最後的思考時,醒來。這是我的夢的常見結構:危機,友儕結集,大量消耗煩瑣枝節,累積壓力,在關鍵情節前醒來。這種通俗劇的結構,也有十年歷史,場景包括土瓜灣私人屋邨、城堡、深水埗、科大、世貿,等等;對付過的包括城堡主人、殭屍、政府、拐帶小孩的人、賊,等等。可見與最近在看的大仲馬式通俗無關。

全城鬆化

雖說爛口到一個地步,但恐怕我的粗口造詣離上道遠矣,當聽到「唔屌唔鬆化」這句話,真係「艷詞警頑心」,只覺餘香滿口,彷彿從工具層面提昇到藝術欣賞的層次。都市日報的「兵器譜」專欄,看兩條佬自己在同一專欄對話, 一題兩寫的架勢,好像一地荒蕪自己撿木材三兩手腳搭了戲台就畫臉吊嗓當場做大戲,皮裡陽秋自然不免笑中有火。看來無論邵家臻的活潑和梁文道的狡獪都不是所能望項背,只好去搜刮書本以洩心頭之憤,結果兩天之內買了過千元書,但《唔X唔鬆化:理論與實踐》還是未入手——下週已經要禁足書店。作為連書都未見過的讀者,我大概算是俾人屌到鬆化晒了——惟望上週在各處屌過的笨撚或者異獸,也有些少鬆化。

X唔鬆化 邵家臻

不認不認還須認,拙作《唔X唔鬆化:理論與實踐》是有點生不逢時。

原本,構思書名是人生一大快事。不過這種快,不是快慢速度,而是快感興奮。當一篇又一篇的文章都寫完,編輯的工夫已經八八九九,餘下的,就是改書名這個最後事宜。我們都知道,naming is political,也是行銷之道。它可以是畫龍點睛,也可以是撞鬼攞命,自取其咎。就正正因為這種成也書名敗也書名的冒險性,成就了作者獨享的最後一份高潮。

《唔X唔鬆化:理論與實踐》的構思來自心理學始祖弗洛伊德。如果 Freud沒有騙我們的話,在每個人的心靈深處,都有種叫defense mechanism的東西,它使我們得以心理平衡,就是平日怎樣兩面不是人都好,都可以自我感覺良好。在defense mechanism的偉大設計當中,又有一種技術,叫做projection。它是指我們往往將自己的所思所想,不論美醜、正邪,都會借機投射出來。於是乎,我們看見中環IFC像支雄赳赳的男性性器官,皆因我們都有巨物崇拜和陽具中心主義在作祟。

以前說you do what you are;但今天更多人傾向以為you are what you do, you eat, you buy, you see...於是乎,以前所以為的you project what you are;到今天可改寫為you are what you project了。那麼,《唔X唔鬆化》的設計,本身是個陽謀。它的關鍵字 — X,既是個充滿意義的符號,又可以是個任意詮釋的裝置。特別是在「作者已死」(大吉利是)的後現代文學評論思潮下,X的意義全面開放,歡迎市民加入,上下而求索。

X 可以是愛與關懷,也可以是中指豎起的一種激烈控訴;可以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也可以是規規矩矩的正經八百;可以是形容詞、名詞、動詞和力詞(參考黃霑《不文集》),也可以是人名、歌名、地方名、地標名;當然是可中、可英、可不中不英。至於是祝福還是詛咒,就視乎你站在哪裏了。

三三不盡,六六無窮,本來就是個玩味興濃的得意之作,奈何卻被刻下的語境所糟蹋。「淫審處」對《中大學生報》的不雅裁定,加上兩鐵合併,所引發的「講粗口罰坐監」的道德 審判,使得香港社會上空出現一層久久未能散去的道德恐慌。是壓制也好昇平也好,風雨飄搖,容不下一個X字。結果,一見X,就見粗口。X當然可以是粗口,也應該可以是其他九九八十一種無限可能。

正如活在香港,真誠為香港的人,喜怒憂思悲恐驚……等七情六慾隨時都被挑撥出來,箇中有愛有恨,更多的是愛恨交纏,拉扯成一種自己知自己事的港式公民參與。X是甚麼?X其實甚麼都是。

算了算了!都說《唔X唔鬆化:理論與實踐》生不逢時,才需要大費周張為X開脫和補鑊。如今它已經有點疲態,有點解釋等如掩飾了。不如率性一點,讓X成為X,讓《唔X唔鬆化》成就自己,走當走的路、遇要遇的人、放在它所去的歸宿書架之上。而我,佇立着,為這個時代,填上唔X唔鬆化中的X之所以言。

「X」 梁文道

依照我對港情的研判,大概用不了多久,同文邵家臻就會被人投訴了,因為他的新書叫做《唔X唔鬆化》。虧他還好意思叫我作序,難道他不怕把我拉下水嗎?雖然 我推薦過他的舊作,但這回的情況很不一樣,他指定我就著《唔X唔鬆化》的書名任意發揮,詮釋一下那個「X」字到底是甚麼意思。

天呀,「X」還能有甚麼意思?它當然就是那個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的那個意思囉,非常淫褻非常不雅的一個字。

「X」的處境就像手掌中指,原來可以代表很多東西,也可以不代表任何事情。但是自從「X」被人用來代替那個眾所周知的髒字,中指被用來代表惡意的侮辱之後,它們就像被邪靈附上了身,再也回復不了清白之軀。此後「X」和中指的意義就被壟斷了,或者更準確地說,它們被強制地加上了不屬於它們的意義。

舉一個最明顯的例子,電視演員謝天華因為在無線電視的劇集《師奶兵團》用中指托起眼鏡,觀眾投訴到廣管局去,說他「不文」,結果要出動他的經理人出來解釋,說他真的只是托眼鏡而已,別無他意。不知從何時開始,舉中指原來就只剩下一種意思。

如此看來,幼兒園教孩子認識身體的時候也得格外留神了,否則一不小心就變成全班同學對著老師舉中指,不文之至。若真要令孩子認識手指的名稱,也千萬不要叫他們一根根地舉起來給老師看,用圖畫代替就夠了。

同樣地,或許有一天我們再也不能忍受「X」,不只要改造數學,揚棄「X」這個符號;甚至還要創造世上獨一無二的港式英文,一種沒有「X」這個字母的英文。

這麼說絕非危言聳聽,而是有跡可循的。且看《中大學生報》的淫褻風波已經燒到《明報》身上了,因為《明報》把《中大學生報》的不雅問題全盤照抄了一遍,結果也被淫褻物品審裁處評為二級不雅物品。到底那些問題有多不雅,竟至轉載也算犯禁的地步呢?經過許多傳媒的努力查訪,如今我們已經知道那兩條最敏感的問題根本來自一份針對中學生的刊物,是「腦筋急轉彎」式的遊戲。「你最想和哪個家庭成員做愛」的答案是「丈夫或妻子」,「你最想和哪種動物發生性關係」的答案則是「人類」。可是淫審處諸君不相信丈夫和妻子屬家庭成員,也接受不了人類是種動物的事實,就像有人固執地認為舉中指就是罵人一樣。

為了避免觸犯禁忌,或者不想把冒犯人的言行表露得太過直接,人類會發明許多有遮掩作用的代替品,例如電影上用來遮蓋性器官的「格仔」。可是久而久之,我們就會把這些代替品也當成一種禁忌;社會越是保守,這種禁忌的無窮追溯遊戲就會玩得越徹底。所以有些香港人開始感到「格仔」這種東西很不雅,與它想要遮掩的玩意一樣見不得人。有些人不想說粗話,怕在搭地鐵的時候被罰款,所以就說「我X佢喇」,用「X」去代替那個很可怕的字眼。但是我肯定,如今大部分的香港人 都會感到這個「X」和它想代替的那個字根本沒有分別。所以邵家臻的新書一定會被投訴的。

6/13/2007

打手新名單

為了什麼呢?同一篇文在6月12日,同一天,在三份不同報紙刊登:文匯、星島、信報。是曾蔭權向全港發話,才能得到這樣的優待。這明明是借助政治力量,卻假扮中立的專業團體。作者明明是政府規劃處的工程師,卻出來扮年輕人。令人憂慮的是,信報原來也加入了文匯和星島的行列了。

皇后碼頭的未來需符合香港的發展 2007-06-12 A21, 文匯報 文匯論壇, 陳志豪工程師 莫卓琛工程師
皇后碼頭的未來,回歸十年的回顧2007-06-12信報財經新聞P30, 時事評論, 陳志豪、莫卓琛
皇后遷移最務實最可行2007-06-12星島日報A23, 每日雜誌, 來論, 陳志豪、莫卓琛

以一篇政府的打手文章來說,寫出以下句子:「其實,具有歷史意義的建築物在港曾有不少,若然以前的港英政府,採用像反對遷拆皇后碼頭的團體的發展理念,恐怕我們也建不成今天干諾道中和大會堂一帶的城市建築物,甚至乎八十年代的港島線地下鐵路等基建。」在回歸十週年,公然擁抱殖民地拆毀本地歷史的政策方向,真可稱激進。

文章結尾還說:

「但我們不樂意看見只側重環境保護及文化保育,令經濟及社會發展停滯不前;更不希望見到社會只有爭拗、失去和諧。希望今天立法會財委會通過撥款以及這個皇后碼頭風波過後,將來我們眼前的中環,是帶給我們璀璨的明天,這樣的歷史必以我們為之動容、起立、喝釆!」
文章見comment。應該是完全一樣的。因為是三篇同樣的文章,就有了「動容、起立、喝采!」x3。以一般既講法,呢d就係娘爆了。這種水平的文章,又自稱只是一個「工程界社促會青年部」的合寫文章,到底是因為什麼,可以在同一日被三份報紙刊登?包括行內一向稱為高竇的信報?

我是很想無憂無慮玩接龍啊。

皇后再造人之戀

雖然因為要在七一清理香港,立法局有幾萬樣明明好有爭議的野要趕住通過,皇后碼頭的清拆撥款又要延到星期五再上立法會——但星期二,碼頭已有工人來mark圍板的線,軍裝警員增加到十數人,也有便衣來查探。

大夥戴了皇冠,喝了花雕,一同高叫:官逼民反,同佢死過!保衛皇后,差你一個! 從今日起,會有人在碼頭上蓋露宿,面朝大海,以示決心。

為什麼是花雕呢?司徒的解釋如下:花雕是糯米酒的一種,主要產於浙江紹興一帶名酒產地。紹興人家生了孩子,到滿月時,就會選酒數罈,泥封罈口,埋於地下或藏於地窖內。

如果孩子好好長大而且結婚了,酒待到孩子結婚時就取出來招待親朋客人,這時開的酒,如果孩子是男的就叫狀元紅,是女的就叫女兒紅。因為通常十幾歲就會結婚,所以大部分狀元紅和女兒紅都是十幾二十年的陳年好酒。有些家裡有酒莊生意的,孩子出生的時候會大量選酒封壇,到孩子結婚就拿多的出來去賣。

然而如果生的是女兒,但是夭折了,酒就叫花雕,暗喻為未完全盛開的花,提早凋謝了,是痛失不應該早死的紅顏時喝的酒。

我們的皇后就是我們不應該早死的紅顏。

***
回想起來,朴贊郁的《再造人之戀》是今年最令我感到起死回生的電影。大家都怕商業味、不想看阿RAIN,但我說我信得過朴贊郁——看見他逐個逐個細節地與商業片頡頏相抗,簡直是錙銖必較,就感到快意。想想RAIN迷,要到電影開場老半天,才能真正看到阿RAIN的俊臉(I bet your parton),RAIN渾身壯碩的肌肉還一直被鬆身精神病院制服遮蓋,我就吃吃笑樂不可支。L說的遊樂場味道我當然同意,但對我來說,嬉戲應該包括而且尤其指向朴贊郁本人的嬉戲。全片高潮的熱吻戲,RAIN猛伸舌頭堪稱過度投入,另一邊廂女主角捲成一束、頭頸360度大扭曲、腳下還踏著風火輪(試想像扭曲與暴走在身體裡產生的交通擠塞),神情僵硬怪異驚慌。而誰又能說這不是少女真情流露的準確表達呢——對當代腐女子來說,戀愛裡最關鍵的轉折點就是,是否有決心面對某種對自己有好感的男子闖入後赫見自己內在的孤僻怪異時的驚慌;而這種想像中他人的驚慌,時時投射於自己臉上。看到這重重轉折,我放心地向身邊的觀眾表示自己的感動。

隱喻監獄的精神病院經常從相反意義被設想為遊樂場,因為與謝某混得多,便覺得僅僅如此是不夠的。以前看過岩井俊二的《夢旅人》,也是說被關在精神病院裡的善良天真被傷害的年青人。他們沿著牆的邊緣走,要出走到世界盡頭等世界毀滅,他們以為這是一次郊遊(PICNIC),他們以為世界會毀滅。結尾是女主角死了,但世界沒有毀滅,男主角悲憤地摟著女主角的屍體,向夕陽連續開槍(不記得有沒有自殺)。

一般都認為精神病是「逃避現實」,而《夢旅人》結尾的挫敗正在於,精神病人錯亂的幻想構築,出走反抗的能量,在面對現實時就崩潰了。將《夢旅人》和《再造人之戀》比較,就可以看到朴贊郁的堅強。朴贊郁是以這種病人與院方、犯人與獄卒、現實與幻想相較的強弱懸殊作為創作背景的。

電影中女主角(林秀晶)的問題是,她認為自己是cybrog(所以不吃東西),為了實踐cybrog的存在意義,她要殺盡醫院所有醫生和護士;但她有同情心(還有別的一些軟弱情感),所以始終無法下手,非常悲傷。她多麼希望祖母告訴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當然不曾得到答案。對於女主角來說,她的存在難題是,既然我是cybrog,為什麼我會有同情心?但看在觀眾眼中真正的問題當然是,她明明是人,卻認為自己是cybrog,她不斷發出的存在意義問題,不斷抗爭(包括rain號召全院絕食來要求院方尊重女主角不進食的權利),在願望與感知之間掙扎,都是完全錯了方向,會導致她毀滅。這裡面有雙重的悲傷。而當rain偷去了女主角的同情心之後,她就變身為機關槍再造人,以手指為槍口,向醫生護士瘋狂掃射,口中不斷吐出空彈殼。一場血肉橫飛痛快淋漓的槍擊之後,當然現實沒有改變。換言之,女主角所汲汲追求的生存意義、她的同情心與願望之間的掙扎,她的痛苦,清清楚楚,對現實是毫無影響力的。這就是強弱懸殊。每逢面對警察,不少示威者往往先需作一番心理掙扎,苦苦自問到底應該尊重警察到什麼程度?應該抗爭到什麼程度?騙不騙?罵不罵?撞不撞?但是,清清楚楚,你尊重/辱罵/欺騙/說服/愛上/打倒/輸與一個警察,甚至殺死一個警察,對整個國家機器的結構根本是無影響的。這就是強弱懸殊。然而我們還是要苦苦地想。

然後朴在這裡面才再次以無比的堅強,說服你,邀請你與他一起嬉戲。女主角的機關槍變身功能,誇張的後座力、抖動,漫畫化後的槍擊暴力效果,伴著華爾滋美麗音樂,一再一再被展示簡直接近沾沾自喜。朴贊郁對「重複」的快感如此有信心。朴的創意發揮處,亦即犯人的活力及抵抗力來源,乃是構想個別病人病況與病院規條的互動變化,換言之是內在於精神病院的,而非「外於病院」的世界。因此朴贊郁不需要像《夢旅人》般的出走結構來換取喘息自閉空間,他轉而不斷發明新的病徵和對應規條方法,儘管結果僅止於一些對國家機器的擾亂——他嘗試在說服我們,最重要的是過程。也許這種不斷停下來又變個小魔術的延宕,讓朗天覺得可以把這部電影說成「如假包換的色情電影,把做愛過程無限延長」。我的巴塔耶沒好好讀,只記得好像有一句:色情是純粹的浪費。的確,這些擾亂、延宕、魔術,是如,酒精般揮發性的、不可累積的,但豈非就是片子裡那句生命「放棄希望,繼續用力」——這不一定是現實(可能擾亂是可以累積的呢),但已是強弱懸殊裡像一個童話般希望教你做人道理解決生命問題的,安慰。以純粹理性來說,安慰不一定是假的。

《再造人之戀》留到三個月後才寫,結果它遇上了比較令人容易明白的闡釋機會。記得林秀晶為什麼會瘋掉嗎?她無法接受家人把餵養老鼠的外祖母送到老人院,並因為自己沒有把假牙給外祖母、令之無法進食而罪疚。外祖母象徵自身的起源,自身的起源與污垢不潔的結合,份外令人排拒——因要維持清潔的正常的家庭秩序的想像,外祖母必須被排除,送到老人院。含有精神病徵,齊澤克口稱的革命主體:「哀矜地標舉並(認同)具體實存秩序中的內在例外 /排除之處,亦即那「厭棄物」(abject),將之視為真正普遍性的唯一所在。」而女主角就是因為不能接受對他者的排拒(把自我的一部分完全驅除出去),不能接受機器的暴力(醫護人員對外祖母的不禮貌),不能接受自己的無力與疏失,終於就把自己想像成cybrog。在軍政金三位一體的未來中環規劃,皇后碼頭當然是一個不得不排除的厭棄物(政府打手文章有時真的說得很難聽),即使它的空間格局本身銘刻了這個城市的殖民歷史,但也會被排除。排除當然不會禮貌,在議會上都已經夠不禮貌了。保衛皇后,差你一個。

就一起來當林秀晶吧。

***

至於為什麼是皇冠,則當然是以遊戲和可愛的氣質,再度宣示我們的肆無忌 憚、天真爛漫。《可愛力量大》裡,作者在調查過一些大學生對「可愛」的(反)定義後,得出以下結果:
「可愛就是一種以喚起躍動感、刺激生命為基礎,激發人們好奇心的狀態」、「可愛的根源是心靈的躍動、引發人們好奇心的親密感,再加上一點總是存在的不成熟」、「它是與神聖、完美、永恒對立的,始終都是表面的、容易改變的、世俗的、不完美的、未成熟的」、「比起將『美麗』說出口時,『可愛』這一語彙無疑伴隨著更多肢體動作的痕跡」。

認真的事情我們也做了夠多的;在被行政暴力、警察國家的低壓空氣下、即將圍板的空地上,人民仍然可以以歡樂的party皇冠對抗、以遊戲宣 示自主。嗯,別再說我們是留戀殖民地了,我們只留戀平民啊。這張照片,實在很漂亮吧?親愛的朋友,公開地戴上所謂低能的玩具皇冠,也可以是非常有尊嚴的啊。這張照片真是漂亮得要死。

6/12/2007

軍隊

1.
立法會財委會今日開會,討論三司十二局及拆散皇后碼頭的撥款。關於這些皇冠,請留意星期三的報紙。

行動昇級的理由(附建築師學會火爆聲明)








2.
文明單位:公民社會
嘉賓:馮可立

6/11/2007

不要站在常識的對立面

我對維基百科的感情是在論文期間培養的。因為在晚間工作,經常遇到不認識的人名、書名或修辭格,又因夜深而借不到書,在維基上找到都叫人感激涕零。而我也的確見過在文學術語上,維基的定義比某些文學詞典還好——當然,我是指英文維基,中文版則同志仍需努力(維基靠用戶建設,是我自己不長進不敢怨人)。

網上大熱的《福佳始終有你》在維基設立條目而被一位國內用戶「百無一用是書生」,以「侵權」、「惡搞」為理由而刪去,這件事當時已經嗅到不妥,但四處火頭分身不暇,自己在網絡方面的知識又不夠班,想著維基人裡面總有liberal的吧,就由它自己討論吧。最近在inmedia再看到有維基管理層以「q & a」方式回應事件,因為實在太憂心,就忍不住回應了。下為Stewart C 的說法:

Q:《福佳始終有你》的是否侵權?!歌詞侵犯了香港哪一條法例?

A:由於維基百科執行的是一個較為嚴格的版權標準,最近甚至連在世人物的圖片也不可使用宣傳照。《始終有你》原來的歌詞是屬於陳少琪填詞的,後來再經林忌 先生改寫成《福佳始終有你》,基本上已是面目全非,但始終是派生作品,版權誰屬到現在還在維基百科上討論中。有人認為已是另一作品,有人卻認為除了歌詞部份外均可保留。

「派生作品」原來也不可以,真是很驚人。我唸文學,網絡人叫做惡搞的東西,我理解是叫做parody。這是其中一個源遠流長、在當代擔演重要角色的修辭格,充當著非常混亂熱烈的意識型態爭逐場所,是意義最不穩定、最駁雜、最具嬉戲性的修辭手段之一。在做論文時因為沒有時間所以處理不來,並因此而直接導致論文大跌WATT,實在是理所當然的事。

Paordy的意思,照搬英文維基百科的解釋如下:In contemporary usage, a parody is a work that imitates another work in order to ridicule, ironically comment on, or poke some affectionate fun at the work itself, the subject of the work, the author or fictional voice of the parody, or another subject. As literary theorist Linda Hutcheon (2000: 7) puts it, "parody...is imitation with a critical difference, not always at the expense of the parodied text." Another critic, Simon Dentith (2000: 9), defines parody as "any cultural practice which provides a relatively polemical allusive imitation of another cultural production or practice."

這在西方是源遠流長的修辭手段,亞里士多德的《修辭學》裡曾提到「PARODIA」,但最早的定義和使用方式已經流失了。經典的代表作品有《堂.吉訶德》等,作品表列請見英文維基如果「派生作品」就不可以放入維基百科,那麼,請將《堂.吉訶德》的中文條目拿走。

不知為什麼,中文維基百科裡「PARODY」的對譯「戲仿」,只有一系列流行文化的例子,令人以為「戲仿」只涉及近代商業作品,大概因為這樣而與什麼「宣傳」有關係。而這些在英文維基裡被指為PARODY例子的作品,在轉為中文之後,好像沒人理會「PARODY」的意思,通常不被翻譯。上面堂吉訶德的條目裡,「戲仿」的意味就減弱到很低的地步。中文維基談及達達主義時,也沒有提到杜象的蒙娜麗莎(連杜象的頁面都還未建設呢)。

不熟悉文學的人,沿「二次創作」的條目去理解,可能比較容易理解的當代所謂的PARODY,裡面列出了各種創作的手法——起碼把它當成一種創作的手段去理解,整個詞的氣質比「戲仿」的條目高雅。然而,比起Burlesque或irony,當代的parody的確是一個比較低俗、潮流、遊戲的詞格。有趣的是,大陸的王朔,香港的周星馳是流行文化領頭人,並都被理解為paordy而作為文化研究(無論中西)的熱門題目,照理平民百姓應該很熟悉才是。然而中文維基這種對Parody的戒心到底是因為什麼?這是個有趣的問題,但恐怕這篇文章是不能處理了。

筆者想指出的是,如果「派生作品」屬於不可以收入維基百科的侵權作品,那麼魯迅的經典作品《故事新編》就一定「侵權」了;香港文學的代表作、西西《肥土鎮灰闌記》也有危機。還有,電影《大丈夫》裡面「唔滾唔知身體好」一段的鏡頭語言,明顯是《無間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的PARODY,那麼《大丈夫》的條目也要拿走吧。

再這樣問下去就要引發類似送莎士比亞到影視處的風波。我只是希望中文維基人明白,以「惡搞」為「侵權」而逐出維基百科,是一種非常保守以至反動的做法;它不能證明維基百科的中立,只能證明維基人突然站在了常識的對立面,因為你們採取了一種會導致《堂吉訶德》被逐出維基的態度。這是不能輕易使用的。以「惡搞」為「侵權」而矯枉過正,可能會導致我們與當下流行文化、傳統文化都喪失聯繫。

再者,維基上面什麼都有,連新聞主播都有一個專有條目(但杜象卻沒人為之建立專頁……),所謂「重要性」,總有值得質疑之處。我記得初時看到維基百科與傳統百科全書的比較,其中一個優點是維基比傳統百科全書有更高的彈性,能夠與時代脈搏貼近,流水不腐。《福佳》絕對是一個與具體時間掛鉤的作品,在某個時段它會格外受重視,很明顯,中文維基就是在它會最受重視的時間(今年六四前後)拒絕了它。除非「重要性」只是一個幌子(拒絕《福佳》是出於別的原因),否則,在審視作品 的「重要性」方面,維基管理層這次處理《福佳》可謂MISS THE WHOLE POINT。

知識不是雪白而中立的,裡面充滿了權力鬥爭,然而有判斷和思考能力的人,不會用「包含不夠中立的內容」來排拒「毛語錄」的條目。要排拒有政治意味的當下作品,其背後的立場保守,一向都容易被察覺。像三聯出版《路漫漫——香港獨立漫畫25年》裡刪去尊子的幾幅畫,也是以「我們一向不出 版與當下關係密切的書籍」為理由,三聯方面私下友善而含蓄地表示「我們是中資機構」,而又不能公開承認政治影響。我個人理解三聯的立場;提起三聯事件,是希望中文維基人明白,這次事件裡公眾懷疑維基的中立性,是很合理的。而我個人願意相信,這次犯錯只是因為我們都生在一直自以為政治中立但近日卻禁忌叢生的香港。

抱歉我不熟悉維基運作,也不知道個別用戶之間的私人恩怨(上《福佳》討論頁看得頭昏眼花),如果有弄錯的地方,不好意思。老實說,《福佳》是否入維基對我也無甚差別。我只知道,把 PARODY定義為侵權就是為藝術創作籠上黑暗,維基管理者說出這種話令人很不安。而這種事竟然是以民間自我審查的形式出現,我真是感到非常沉痛。我一向喜歡維基百科的自由氣質,也希望中文維基人,把眼光放遠一點,拿出為知識而戰的勇氣來,在「惡搞」/二次創作/PARODY的問題上,參考更多學術著作,不要被現成的狹窄版權法綑綁。為了傳達沉重心情容我重複:把PARODY定義為侵權是為藝術創作籠上黑暗,請維基人自強、擴闊眼光、拿出勇氣,不要站在常識的對立面,不要切斷與中西方文化傳統聯繫的紐帶。

6/10/2007

異端

魯迅之死,因為病,也因為難以企及的任性。他長期沉溺於毀損健康的作息,拒絕休息,不肯療養。他不是尋常的利他主義者,但也不肯利己。他確曾試著活下去,像一位人子與人父,同時存心熬乾性命,朝死路走——文學塑造角色,而偉大的文學家終於被他的角色所塑造,晚期魯迅,乃成為他筆下所有亡魂在地下瞻望的那個人。關於亡友,關於他心照的死亡,他似乎話已說盡,於是便有那篇關於自己的死亡的短文:

原來這樣就算是在死下去麼?

他寫道。語氣平靜。彷彿中低音。我看他晚期的迹象種種簡直索性是將自己弄到死:沒有恐懼,沒有遺恨,他顯然願意死於成熟透頂的絕望,死於大膽的自棄。

[...]

死神瞭解魯迅,一如魯迅瞭解死神。但人間瞭解魯迅麼?覆蓋著魯迅遺體的大旗幟寫著「民族魂」,真是大誤會、大諷刺。單說死亡命題,這個民族喜歡思考死亡、敢於談論死亡 嗎?不,只要不是自己死,活著便好,何必要去說——魯迅是這民族的大異端,不是民族魂。

——陳丹青,《笑談大先生》,頁58-60。

並不是所有絕望都可稱成熟,並不是所有自棄都堪稱大膽。

請廣傳。終於出手了!

(會不會有天連Judith Butler都出聲?當知道Judith Butler聯署了〈守護我們的學生,守護我們的學術自由〉的英文版時,我尖叫了五分鐘。當我清醒過來,發現身邊好像沒有人知道誰是Butler。)

蘋果日報﹕揭明光社底牌系列
作者﹕台灣國立中央大學英美語文學系系主任何春蕤

一﹕利用政府機制動員民眾成見
香港基督教組織明光社提供了很重要的案例,讓我們看到超保守團體如何挪用進步言論來推動保守方案。明 光社成立於97年,成立的目的據說是為了「關注傳媒污染、正視社會歪風」,大概前者只是手段,後者才是目的。它的成員包括律師、校長、神職人員和媒體工作 者等,算是中產以上的保守宗教知識分子的集結;信仰上屬於福音派,也就是積極宣教、嚴謹靈修派,在性道德立場上則非常保守,認為連自慰、婚前性行為和同性 戀都不符合基督教的倫理原則。我們需要關注的是他們的策略和論述。

00年香港政府因要滿足國際人權公約的要求,需要向聯合國交代,於是提出推動「性傾向歧視立法」,以保障同志的人權、生存權、教育就業權等。明光社則利用這個公眾討論的機會,積極 提出抗議。為誇大同性戀對社會的負面效應以便引發香港居民的恐慌,明光社採取一種群眾策略:發起一人一信運動,在文宣中針對特定主體提出最淺顯的恐嚇,呼 籲這些社會中堅主動集結,並指同性戀有違傳統家庭倫理,家長應該保護子女,免得子女接收到「同性戀很正常」 之類的資訊;也呼籲社工、輔導員從專業的位置出發,來證明立法會產生不良影響,說是會為青春期的青少年帶來更大迷惘,為輔導工作帶來更大障礙,更會使一些 不滿意自己身份的同性戀者不敢尋找協助。明光社還呼籲醫療人員加入反對立法,希望她們以專業的立場說明肛交是一種高危的行為,有機會導致肛裂、脫肛、失 禁、腹瀉、直腸潰瘍等問題,會產生多種併發症,嚴重危害公共健康。更驚人的是,明光社也恐嚇僱主,要是支持立法,以後員工就會假稱是同性戀以爭取工作,而 員工表現不佳被解僱時也會投訴僱主歧視;同時明光社也提醒非同性戀的員工,性傾向歧視立法會使得異性戀打工仔比同性戀打工仔低一等,老闆若要裁員,可能先 向異性戀員工開刀以免觸法。這套論述策略幾乎全面孤立同性戀,企圖滴水不漏的封閉他們的生存空間。

一人一信行動,動員的就是社會已經存在的成見和無知, 民眾可能擔心但是過去沒被人公開說出來的,現在被明光社有針對性、有正當性、全民動員的方式呼召出來。透過這樣操作無知和成見,曲解利害關係,明光社成功 動員莫名的恐懼,阻擋立法。這個策略的成功運作,也激勵了明光社繼續爭取論述的主導權,所以從03年開始,他們出版了一系列有關同性戀的論述,企圖逐漸形成強而有力的認知同性戀方式。

主流人士難開口對抗

明 光社團體雖然不大,激進程度也非所有教會可以接受,但是它駕馭了社會成見和常識,壟斷了言論的正當性,其他主流人士也難以開口對抗,更想不出甚麼論述去對 抗,只得保持沉默。沉默反而使得明光社的意見看起來變成代表全民大眾的意見,這個操作模式我們不能不思考:越是通俗的成見,就越深入人心,你不去對抗它, 不去用更多的知識擠掉它、取代它,遲早這些成見隨時可以被保守宗教團體動員,成為大眾的觀點。

二﹕爭奪意識形態再生產的工具

明光社不把自身局限在宗教圈內。有見社會日趨多元開明,明光社的中產知識分子位置,使他們思考如何積極爭取更大的意識形態主導權。媒體和法律不容易下手,要抓的當然是「教育」。

05 年10月,教統局規劃中小學教師的人權教育培訓課程,結果居然讓人權觀念惡名昭彰的明光社承辦。這個決定受到很多關注人權的團體強烈反對,指明光社的保守 行徑其實和教育統籌局提倡的多元原則背道而馳,亦擔心明光社主導的這些課程會製造道德恐慌,加深社會人士對同性戀的偏見。明光社則用聽來開明持平的語言, 不斷強調自己並不歧視同性戀,而且對於人權有寬廣認知,態度溫和。

明光社打主流牌,顯示自己會穩定社會,建立起它的正當性和可敬性;另一方面也成功把同志簡化為激進分子,更說他們在現代社會裏不配有甚麼地位,不能擔任教育角色,也不應接受政府資助。他們也善於掌握主流的發言位置。同志運動好不容易爭取到一些空間,媒體沒有負面地報道同志議題時,明光社就反過來批判同志運動霸權佔據媒體;也就是說,媒體要是不負面報道同性戀,那就是偏頗,不中立。

引進「逆向歧視」說法

04年底,明光社和其他機構合辦了一個所謂「重建整全心性」工作坊,號稱目的是訓練更多可以「關懷和輔導」同性戀者的人才,並指「我們亦應尊重同性戀者有尋求改變的權利。」明光社說關懷和尊重,甚至支持主體的選擇權,可是,所謂「關懷」,因為要「幫助」「改正」同性戀;所謂「尊重」,是「尊重」同性戀尋求「改變」成異性戀; 支持主體可以選擇,但只是在同性戀者要選擇改變自己的時候。「關懷」、「尊重」、「選擇」等在人權論述中常見的語言,預設了主流價值後聽起來非常溫暖、持平。相較之下,同志團體使用這些名詞的時候,總是要求社會改變觀點,聽起來的效果當然會不一樣。可是當被批評違反同志人權時,明光社就狡辯:「基本人權是 否可以無限擴充?甚麼是濫用人權?」這麼一來,爭取基本人權的同志團體,反而變成濫用人權了。到底明光社有沒有製造或者至少強化歧視呢?在本來就已對同志 生活方式有歧視性成見的環境,特別凸顯這種生活方式的風險,卻不提別種生活方式同樣存在的各種風險,自然會強化既有的成見,也產生歧視效果。明光社所使用 的另外兩種策略,一是引進「逆向歧視」的說法,在社會剛開始認識歧視是一種負面社會現象、因而有可能認識明光社的可怕面目時,明光社就先把對歧視的批判, 扭曲成為另一種歧視。另一個策略是重新定義甚麼是「人權」,明光社說同志團體推動的「同志人權」其實是窄化人權,是把人權特權化。說穿了,這些「逆向歧視」的帽子,其實都在掩蓋真正的、實質的結構性霸權,混淆真正的霸權所在。

三﹕明光社的新保守連線

明光社近年的策略和西方國家的保守宗教團體連線,都是以異性戀父權體制的幾個重要情緒集結點︰家庭、婚姻、兒少為核心;而且特別對於媒體所呈現的開明多元提 出批判。明光社在2003年9月3日建立「維護家庭聯盟」,以「捍衛一夫一妻,反對同性婚姻」為主要訴求。家庭、婚姻、兒少是保守派三位一體的神聖符號, 又以最後一個為此刻最沒有爭議的最高價值。畢竟我們活在一個「少子化」的世界裏,那種物以罕為貴的寶貝感、焦慮感,都成了煽動此刻瘋狂保護兒少心態的情緒 基礎。

在兒少的名義之下,任何淨化社會的行動,從淨化媒體、到淨化閱讀、網絡、教育、思想,都是正當的行為。所有的掃黃、掃色情、出版刊物分級、網絡分級都是這個淨化動作的一個環節。值得注意的是,在家庭持續多元化,性別、情慾都趨向民主的情況下,全球保守派都以各種維護家庭的組織和聯盟來對抗「親密關係民主化」的浪潮。在這裏,明光社的立場是非常清楚的性保守派。

巧妙駕馭主流價值

任何社會實踐都需要意識形態與常識論述的配合,霸權的爭奪首先是文化的、意識形態的霸權。我們不要忽略,明光社在剛開始介入社會場域,是先從意識形態與論述 的戰場開始︰它為自己先清理思想戰場、開闢言論道路。明光社首先針對香港報章上出現的一些進步的性/別文章與思想,以批判的姿態來建立內部的思想認同、言 論口徑,並且接合著原本文化中的保守常識,為日後的社會活動與策略論述,在意識形態上打出來一個保守派的空間。今日,我們開始遇到在論述上靈活狡辯、在立 場上巧妙駕馭主流價值的對手。明光社的出現和壯大是一個徵兆。我們要如何深化、複雜化我們的思考來應戰?如果說我們曾經在不同的場域中和一些運動建立過相 互呼應的串連;那麼此刻我們恐怕還得更加努力而細緻的面對新生的論述,也需要更寬廣的關心社運、關心新興議題,用我們在行動和實踐中建立的結盟,來對抗別 人已經在宗教和保守立場上形成的全球連線。

6/09/2007

清心以待

(好像真的不用再入睡一樣。因此再說一點無聊話吧。)

去脈絡(de-contextualize)、拼貼一直都是一種帶有暴力的行為,我已經想不起我何時第一次為這種暴力感到不適,以致在寫論文的時候,一旦涉及引用或大量資料都非常忌憚而笨拙以至過度回溯,創作時也對傾向寫倚仗真實脈絡的散文最為安心,從不拼貼,而只沿脈絡對話。去脈絡和拼貼可以造成強烈的譏諷效果,破壞力最大之處當在於,這種手段可以完全抹除或忽略原作的目的與立場。

可是在進行理論性拆解和顛覆,或閱讀創作上的錯置時,我自己也能感受到該活動和該文本中,那種宣示自由的動作裡爆發般的力量。因此,在基本的立場上,只要該活動不製造廣義政治上的錯誤效果,我認為日常倫理可以被置於創作自由之下。對我來說,這就是一個唸文學和寫東西的人應該抱持的原則,即使去脈絡之暴力發生在自己身上,也應該抱持的原則。於是剩下的倫理問題,就只對我自己比較重要,就是平心靜氣地想想到底因為什麼,你的目的與立場對它人而言不屑一顧、可以被抹除——這種思考的答案也許是虛妄的,因為對於某些人(例如快樂的創作者)而言,那只是遊戲而已。重要的是,令虛妄的答案對自己有意義。

話說回來,如果這種去脈絡的拼貼發生在別人身上,我想我是不會這麼平靜的,多半會強出頭(如果有時間)。記得曾為一篇斷章取義的抹黑小說生氣了幾天。細心想來,就是,始終,我還是不太能容忍詮釋的扭曲在眼前發生。但這又和布洛姆的誤讀理論如何融合呢?文學上常出現嘗試取消曲解的辯護;除了比較正常和公開時會說的「要看曲解和誤讀造成了什麼結果來判斷這種曲解和扭曲是否可以接受」,我暗暗覺得,如果可以將原作和再創作分置於不同層次(例如處於不同的時間和空間、不同的目標之下),去脈絡的暴力會比較容易接受——而之所以會有第三者介入、辯護,就是因為第三者充當了一個接合點,讓原作和再創作重新處於同一個層次。我實在衷心覺得那些怪異而肆無忌憚的創作是好的,因此不欲他人為我出頭、而致令這些創作遭遇壓力(當然不排除有些人將他人的惡感作為滿足感的來源)。我自己也不太願意與這種創作處於同一層次,簡單來說無意與之同行或對話(當然對方也可能無意與我同行或對話),不過我願意保護和支持這種人和這種行為,在某種距離之外。

即使這些再創作攻擊的是我,即使再創作者已經自行佔據了有利位置,我也認為這是好的,因為怪異的人在社會上應該有某些有利位置,尤其在香港。而無疑現在給這些怪異的人的有利位置還不夠。而對於我這種平凡的人,在真正困難的時候,應該要清心以待,更加勉力提昇自己的反省力與包容度。啦啦啦。你看這還不是一種女傭的態度?天啊七點了我還睡不著。

O咀

《蘋果》《太陽》《東方》風月版裁一級
8-6-2007

【明報專訊】影視處因收到投訴,較早前將《蘋果日報》、《太陽報》及《東方日報》共5個風月版送交淫褻物品審裁處評級。

審裁處昨日在報章刊登公告,5份風月版全部被暫定評為第一類「既非淫褻亦非不雅」物品。

《中大學生報》情色版風波發生後,有過百市民向影視處分別投訴上述3份報章的風月版「夜生活」、「Sun樂園」和「男極圈」,指文章內容涉及不雅。影視處經研究後將它們送交審裁處評級,後者於本周二(6月5日)作出初步評級,5份風月版都並非不雅,全部被列為第一類物品。



好,好到極。那些持眼高手低論、說大學生不應以風月版自比的人看清楚了,這次評級事件是赤裸裸的權力遊戲,從來無關水平。

可愛小劇場之重現江湖!

我:…可愛也許是因為細細粒卦(此為引述他人說話)。
a:怎麼輪到八婆可愛了,沒有別人細細粒嗎?
我:我囉。我細細粒。我係loita。我係女僕
a:……你係呂布咋係嘛。
我:(震怒)
a:或者呂后都得。


始終失眠,醒來便把這則小劇場完成。

6/08/2007

失眠.少女.枕邊






一邊在做皇后巷戰的心理準備,一邊在《明天是舞會》。在皇后那裡,不斷把這些女仔書給人看,博人講一句「你做乜事呀」,然後沾沾自喜道「我就是這樣的人。」《可愛力量大》已經看完了,力薦。必須指出,所有男性看到《圖解女僕》,都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

連我們的驚懼也是透明的

(六月四日各方唱好的新聞不斷出籠,今日就是一段威嚇與晒馬。)

你從報章看不到的「衝擊孫公館」事件

quote:
也就是說,在請願與衝突之間,原來存在著孫明揚作為問責局長,卻寧可讓扶老攜幼的請願人士在烈日下長時間曬爆頭,亦不願走出寓所接請願者的一封信。還要金蟬脫殼,讓警察擔當示威人士的對立面,迴避了面對示威人士的責任,亦將請願行為的性質轉化為警民衝突。所 謂「要求孫明揚收請願信不遂」,實際就是因為孫明揚高招地以警力把請願行動的性質轉換。

當官員與世界的溝通能力已經盡失,無法說服人、與人辯論、或誠心聆聽的時候,罪與罰就取而代之成為溝通方法的全部。但最妙的還是,所有報紙照單全收,驚人的一致。


(非常清楚的文章。請廣傳,尤請留意文末「非法集結」的概念,認識我們違反國際人權公約的公安條例。非法集結一般用以控告黑社會,現在用來控告請願者了。終有一天在網上自稱安那其和自稱三合會成員一樣犯法。)

突破封殺。請瀏覽及廣傳影像報導。另請聯署譴責白色恐怖的聲明

6/07/2007

鑑於流水(五)

(六四時近,不少朋友轉貼敝blog文章。感謝。如果可以,也請轉貼這一篇的至少最後一部分吧。不是因為寫得好或動了情。)

很少一個人去六四集會,以前要幫忙派六四特刊,再後來也要幫忙籌款,再後來也拖著謝某。今年因為警方不斷拘捕住屋聯盟的朋友(什麼叫白色恐怖!逐個點相逐個拉!),朋友去了警察總部增援,但我上年已經因為論文禁了足(懷疑之後所有不順意都是缺席六四的報應!),今年又因為要做節目和趕文而沒獻花,實在很想進去坐一下。

「異議聲音」那天已被覺得出奇地沉重——太利說,以下一段時間大家各自進行一些想對「六四」進行的活動(頗令我想起巴塔耶的無頭獸組織無神的宗教儀式),做什麼都可以。於是各人靜思、玩音樂或聊天、攀爬鐵欄。我只是坐著。對我而言,「靜思」實在不是一個可以輕易進入的狀態。〈鑑於流水(二)〉那堆書目,其實是一條「現在進行式」的書目,不同書本的共同特色是,關注如何把六四融入當下、成為當下的思考基礎。也就是說,一邊紀念六四,一邊把六四變成社會進步的資源。有時這會很浮躁,就像邁克說的,為了推動一個大型的(電影節)活動,人會很浮躁。趕文到極點的時候,真的覺得,再給我空白的三至五小時,就可以寫得更好、涵括更複雜更曲折更恒久的東西。但我實在是沒有。連釋放和叫喊都需要時間、酒精無助鬆弛。記得rhetorical pain版頭引齊澤克那段話嗎,看見自己在觀看,明確無誤地代表死亡。

也許因此,在以個體方式去面對六四的時候,就呈現接近精神崩潰的狀態。靜態的、內向的崩潰。在維園裡連蠟燭都沒拿,只是兇猛流淚,扮作擦汗用光所有紙巾。挫敗、挫敗、挫敗挫敗挫敗。有多少重視的東西被消滅,有多少合理的願望不曾達到。好像是弗洛伊德這樣說哀悼:哀悼就是希望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都隨逝者埋於地下,以呈現、對應逝者離去的空洞。那就是一同死掉啊。對於無數事件裡我曾經發出過的,那些堅定、執著的話語,都在靜默中逆向反饋。如果你那麼重視,為什麼你沒有死掉。而進入維園的身體記憶總是,看見黑壓壓的人頭,聽到〈祭好漢〉、〈自由花〉馬上眼瞳如灼、然後忍著不哭出來繼續行走工作甚或笑語——那些身體記憶總是,抑壓。

《jojo奇妙冒險》第五部,小組隊長布差拉迪是真正的魅力型領袖。在故事中段他重傷之後,作者突然插入一段童年片段:布差拉迪的父親是一名酗酒的漁夫、會打母親,母親終於離婚,然後抱著四歲的布差拉迪哄他:「我們讓你選擇,小迪。你想跟爸爸呢還是跟媽媽?跟爸爸就是留在這條小漁村裡捱窮;跟媽媽的話可以到大城市、唸好學校和穿漂亮的衣服。你要選擇什麼?」年幼的布差拉迪當然知道母親的意思,但他看看默坐一旁的父親,說,我要跟爸爸。母親為了兒子的決定感到訝異和敬佩,但也不禁擔心,兒子這種為他人著想、過度善良的性格,也許會為他自己帶來不幸吧。然後在這裡,跳接回戰鬥現場,重傷的布差拉迪睜眼、暴起反撲。接下來那好幾個月的時間,他的力量繼續提昇,但幾乎不進食、有蒼蠅飛來圍繞他、眼窩部分經常一片漆黑,極度詭異。他根本已是屍體了。但他就是可以戰鬥、以極度的精神力量支持到打死boss。以死掉的方式存活——可以為重視的事死去,也可以為重視的事從死裡活過來。我頭昏眼花地離開維園,到附近的甜品店連吃兩個繽紛甜點,似番個人,然後再往軍器廠街警察總部聲援。

***

六四晚上回來所見,電視傳媒無人敢輕忽六四了——反撲方法當然就是,不停地辦什麼「回歸專輯」,一面倒唱好、廣告特輯一樣。要以前移民的人說香港還是好呀我真是移錯民了;以前偷步買車的官員,突然昇上神枱回來教路:要珍惜祖國發展帶來的機遇(這還要教路嗎?),發佈十大回歸新聞選舉結果,代表發言人是文匯報副社長——結果是舉辦奧運馬術賽事第三,七一遊行第四。這是什麼結果?有歡慶過舉辦奧運馬術賽事的人請舉手。

另一邊廂,幾個關注政策黑點的組織被連根拔起:守護十年的利東街要變商場、露宿四十日的皇后,也危在旦夕。網上事件不斷控告,彷彿要全面消滅尚在生長中的灰色地帶。熊一豆數得清楚)我關心的是,最近不停拉人。我是沒見過這種世面。「捍衛住屋聯盟」到孫明揚樓下示威,十人被捕,裡面包括自從2002年626事以來,第一次就抗爭行動,到家中拘捕示威者(2002年據說也是歷來第一次)。去警署聲援示威者,正在示威途中,警方突然包圍示威者,要求拘捕其中兩人(是懷著怎樣的用心,才會斗膽要突然中止表達抗議的過程,以不符國際人權公約的公安法來進行拘捕?)。還有一些人,隔日或再隔日,是公然被跟蹤、然後在地鐵站、太古廣場裡拘捕。這真是瘋狂的拘捕。葉寶寶說,電話一響就精神緊張,生怕又有來電說誰被拉了。我們都是,因為恰巧沒空,才沒有去聲援住屋聯盟的朋友,否則多半也會被捕。大家都說,這段時間連過馬路都不能衝紅燈,因為已經進入特務階段了。我至今日,才真正稍稍體驗到六四時那種風聲鶴唳。我是沒見過這種世面。在路上走著走著,窮光蛋朋友突然爆出一句,不如我地集體離開香港。明知沒可能,可是大家連笑都笑不出來。我們真的,傷心。以前我對「粉飾太平」是出於美學品味的不屑,現在,是驚懼。這就像是大聲播放音樂來把殺人的槍聲壓下去。我真的倦極也無法入睡。虛假膨脹的歡慶與粗暴蠻橫的力量交煎,我終於明白九七前的移民心態。這就是那時人們所害怕的未來啊。

就當我是瘋狂的卡珊德拉吧。如果我們在六四前後,都不能警惕於國家機器、政治手段的橫蠻,那麼我們未免過於遲鈍了。用一種《bella ciao》或《血染的風采》的語言來說,消失或死去並不是問題(再給我一點時間準備就好)。只希望世上能有更多的人保持清醒。人要保持清醒,並不是只為自己啊。

6/06/2007

鑑於流水(四)

為六四寫了詩,編輯的意思是寫給天安門母親。到後來,我終於恍悟,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可能寫出獨當一面的詩、在處理某個題材上達到某個高度的詩。要看好詩,看看後面引的廖偉棠和多多吧。我想有了歷史背景,應該可以縫補文學語言的溝隙。我們是螞蟻、我們是河流——而與你/他/他們的關係千絲萬縷——死亡不能把這些個體完全分割,但無論金錢、甚至平反,也不可能把這些個體完全接合天衣無縫。因為我們已經保存了很長很長的抑壓記憶。

〈夜行 〉

在夜裡行走,不得不。
所有白晝在我們身邊飛行,冷冷
像謊言的舌頭險險舔過頸邊
謊言有槍。母親,那個清晨浸滿艾草汁液
我們嘴裡一片發苦,閉了喉頭
嘶啞著還要唱歌
那些被打斷了的歌

夜行者都孤獨
嘴裡的苦味不散
那個清晨榨乾了我的所有謊言
從別人口中流瀉而出。他們探測溫度與金
週年出現冷酷,吞吐巨大謊言的人,終會
成為歷史的笑話。母親,我真的非常抱歉
這夜光如晝的城市有人說那樣的話

夜行危險,黑狗的影子
在靠攏的牆上,謊言有槍
是因為它們虛弱。夜行者眼目敏銳。
親密的死者在我們左後方
並無可懼,我們確會死亡,到時
雲低垂,天空湧出深紅玫瑰
我們的掌紋,就是大地上的縱橫路徑

年歲的距離被壓製成一塊
高大的磐石,只有敬意
可以把人墊高:來,母親,讓我們執手
在夜裡同行,母親
執著於真實,黑暗裡彼此遙遙相認
渺茫的虛構的溫暖,像夜裡的幻聽,直接進入腦中。消息。照片。電郵。報紙。
沙啞的卡式聲帶,一柄破舊手鼓,我們又唱起來
華髮與節奏鮮明凌亂
徹底背向虛偽的白晝
滿城燭光紥成了花束


〈六月四日寄北京〉
廖偉棠

此刻滿載亡魂的城市穿過你仍如日常,
月降月升,只在地球的另一方。
熾熱侵蝕你我也如日常,如黑夜
白夜,當你在噩夢中踏裂
這一片荊棘廣場,一個騎自行車的人應聲倒地
——十三年前的曙光在他臉上開了花。

你不用驚恐地捂住你的嘴,
因為我看見他像風箏一樣輕輕落下,
他的黑髮一瞬間全白,像他的母親,被這夜染過。
他上衣口袋裡的信件(寫給你的)
在血中變紅猶如我十三年前
蒼白的臉,可供你在十三年後追想:
在北京,在香港,或在哈爾濱街頭那個少年,
搖晃著高大的車把,白飄帶拂肩。

現在請合上,接著用力拔出他身上的利刃
——一個不存在的中國也被劈開了。
在我的傷口上,一個鬼魂疾馳如閃電。

肉體、果實、種子,噴散如星,
所有蒙昧的耕作者都無法重燃但也無法熄滅。
今天請你替我聽聽:
空氣中嗡鳴的刀片(多少已經折斷),
我也要在這一個將要陸沉的小島上聽
一隻小手上舉著的白蠟燭,燭芯靜寂爆裂。

現在,你在夢中走過木樨地、長安街,
在隆隆烏雲下向一地空無彎身(你的髮上有光)
看見黑暗中伸出一隻手指,沾了灰燼,
他代替了我們──所有的倖存者,給那一雙
隱入地火之中的眼睛寫信──
每一隻螞蟻都在傳遞,一片叫喊的木炭。


〈居民〉
多多

他們在天空深處喝啤酒時,我們才接吻
他們歌唱時,我們熄燈
我們入睡時,他們用鍍銀的腳指甲
走進我們的夢,我們等待夢醒時
他們早已組成了河流
  
在沒有時間的睡眠裏
他們刮臉,我們就聽到提琴聲
他們劃槳,地球就停轉
他們不劃,他們不劃
  
我們就沒有醒來的可能
  
在沒有睡眠的時間裏
他們向我們招手,我們向孩子招手
孩子們向孩子們招手時
星星們從一所遙遠的旅館中醒來了
  
一切會痛苦的都醒來了
  
他們喝過的啤酒,早已流回大海
那些在海面上行走的孩子
全都受到他們的祝福:流動
  
流動,也只是河流的屈從
  
用偷偷流出的眼淚,我們組成了河流……

6/05/2007

鑑於流水(三)

過時的新聞。已經不是為了呼籲大家去晚會,而是一種異地的聯繫。


【明報專訊】雖然很多北京 年輕人不知道「六四事件」為何物,而曾經歷過六四的北京人則對這個名詞諱莫如深。不過,六四並未在北京人記憶中刪除,曾會晤美國總統布殊的大陸異見人士王怡說,「六四事件是我的成長禮。」

「六四是我的成長禮」

的士司機王先生原為首都鋼鐵公司軋鋼廠員工,幾年前下崗轉而開 車。談起六四,王先生頗為感慨。他說,89年民運中期,示威學生與政府僵持的最關鍵時刻,有學生代表到首鋼求援,請求數十萬首鋼工人罷工響應學潮、向中央 施壓。「如果首鋼工人隨後舉行罷工或上街遊行,中國當代歷史可能改寫。因為軍隊再野蠻、再聽命於政府,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向工人階級開槍。」不過,在歷 史轉折關頭,首鋼工人卻膽小怕事、鼠目寸光,在官員軟硬兼施下遠離了這場政治運動,「我們最終得到回報是:首鋼搬往唐山,三分之二工人下崗」。

零時出發 赤腳留血痕

有北京維權人士透露,六四18年以來,在民間有一個紀念六四的健行組織,這些人主要是當年民運參加者。每年6月4日零時,身穿白衫的成員就在北京大學集合,約十幾人至幾十人之間,由北大一直步行至天安門。有人為表決心特意光腳走路,甚至將腳板走出血,在馬路上留下斑斑血跡……雖然健行組織紀念六四之舉多次引起警方注意,但這些人走到天安門廣場即解散,並不停留也不抗議,公安也只能眼巴巴地全程監視。


廖偉棠寫前幾年我在北京生活,六四那天走到天安門廣場,我看見,不單我,很多曾經歷這件事的年輕人,都來了,站著抽一口煙,點燃一口煙倒轉放在地上,還有那一群失去孩子的母親。

這樣一寫,那動作那模樣,那個廣場露宿的情景、帳幕裡的人,就一下子回來了,幾乎叫人想往那直奔。如果那是壓抑之下不修邊幅的靈魂一個揮灑而沉重的手勢,那麼是什麼叫我如今能夠明白。


鑑於流水(二)

1.
文明單位:六四流行曲
嘉賓:潘國靈

2.
給星期日明報趕六四稿,從來沒有趕到這個地步,擬不了題連看從頭至尾一次也沒時間、自己也心驚。之前起筆時很順,卻一瀉千里無可收束,馬上就超字了,要刪也不知怎麼刪起——你能在兩小時之內決定如何講述人生嗎?果然出了一點漏子,有一句是重覆了該刪去的。《王丹回憶錄》的書影也該刪去。為六四趕稿,已經習慣並且極其迅速,到了一個地步不懂拒絕。然而,又拒絕什麼呢——「我願意我的書成為像手術刀、燃燒瓶或地下坑道一類的東西,我但願它們在被用過之後就像爆竹一樣燃為灰燼。」便想像這是戰爭期間,自己大量製作手術刀和燃燒瓶的人——到後來大家不需要手術刀和燃燒瓶了,便自行面對著滿屋靜默的手術刀和燃燒瓶;到時我個人會負起與它們談天的責任。



六四事件被我們那輩形容為「大是大非」(可以用對六四的形容詞辨出發言者的年齡)。所謂大是大非,就是有著不可逾越的底線:無論如何,不能同意政府以坦克和槍彈段對待手無寸鐵的人民、殺人而不認賬。碌豬肉的話法,真是「令人十分不安、超越了社會的道德底線」。

1997年我入大學,在中大學生報裡混。因為擔心九七之後不能再紀念六四,學生報自97年開始每年出版六四特刊,在維園燭光晚會上派發。這傳統一直延續至今,今年學生報被打為淫褻,不知道特刊還趕不趕得出來。「不出版六四特刊」,對中大學生報是嚴重的失陷——因為它有著強烈異議色彩的傳統。每年的六四特刊都要從「為什麼要出版六四特刊?是否只是因循守舊為做而做?」開始討論,大學考完試之後狂風驟雨地刨書寫文趕出版,編輯必捱得人模鬼樣。以下書籍大半是在學生報會室裡看的。


《人民不會忘記:八九民運實錄》,六十四名香港記者編著,香港:香港記者協會,1989

相當優良的六四入門書籍。編著者大部分表現出知性關裡,所梳理出來的八九民運的前因後果,其完整和深思性也遠超現時大部分傳媒的探討。後半部是一些相當精彩的人物特寫,大多同時擁有機鋒與善意,一種尖銳形態的含蓄。

《叛逆歲月:香港學運文獻選輯》,蔡子強等編,香港:青文書屋,1998

以現在的品味看,「學運」已經讓人覺得「不成熟」,「文獻」又令人感覺未經整理,再加上「叛逆」……真是書怕改壞名。其實這本書裡的文章,絕大部分,真的說是學者水平也不為過。那種鋒利的切入方式、前瞻性、對歷史的嫻熟與社會的關懷,幾乎令我覺得,對六四最有深度的討論,在92年已經發生了。這不是叛逆,是經典。

《九份壹》「詩與政治專輯」。

這份是由飲江、洛楓、吳美筠、李焯雄、林夕共同創辦的詩刊,九年四月出版第七、八期合刊「詩與政治專輯」後停刊。因為珍貴,我把覺得好的詩作手抄到本子裡。詩的形態多樣一如切入八九民運的手法多樣——它與《叛逆歲月》不相重疊,沒有那麼知性和批判性的角度,但情感的曲折和感染力,則當勝一籌。

《國殤之柱文集》,中大學生會出版,1998

97年國殤之柱的去留風波,寄託八九未了的傷痛願望;而下開「公共空間」的討論:一言以概之,爭取公共空間就是爭取可以表示異議的權力在空間上的具體化。讓一件藝術品道出我們的傷痛,讓一座建築物表現我們的反抗,國殤之柱和皇后碼頭有莫測的血緣。嗯,小時候讀梁文道的〈這晚港大有一場戰爭——一種成為記憶的失憶〉頗受震動。(這裡有部分,但真正好的都沒摘下來,去中大學生會處借吧)

梁款《文化再拉扯》、《文化拉扯》。

都是真情聳動,有時所謂悲憤集會的力量,比不上梁款頑皮爛撻的粵語催淚。不是鄙夷前者,只是梁款真真一時無兩。大學時代先讀到《文化再拉扯》驚動不已,再回頭去讀《文化拉扯》——六四是本土事件,與香港人同生同死;不止沉重灰暗道德壓力,六四紀念還是笑淚交纏的文化狂歡節,讓本土活力燦爛開花。還可以是燦爛開花的本土活力。這些話,好像沒人像梁款那麼大聲地講過,但卻熟悉真實如同我們自己。既十年,可翻看動人的〈九七六四〉。

《打開》六四十週年專號

我做什麼都比人慢一步,看到這份專號已經是1998年。這份專號的編輯方法令人心嚮往之:它不用大篇的評論文章,但卻以與六四有關的符號(如蠟獨、坦克、傳單、李鵬等)為單位,請不同的文化藝術社運人士撰寫短文,活潑多元之餘仍有批判力度,並鮮明地展現了把六四「生活化」是多麼有趣。

***

在中學期間自行悼念六四的行動都以失敗告終,像打定主意要自行絕食紀念,總是不小心就吃了東西。於是從很小的時候,我就認定自己是個隨波逐流的人,必須應無時無刻警惕自己,不要被環境壓制了自己的意願,要想起阻擋坦克的意志。這種自我鍛鍊之結果至今仍然不滿意,所以我也從來不敢淡忘六四,因為背叛六四就是割掉自己的一部分,割掉那個希望超昇的自己。我沒那個背叛自己的力氣。我不過是,在看見王維林之後,覺得,希望能夠,擁有類似的勇氣。


***

八九年我還在念小學五年級。和許多人一樣,看見電視裡大學生在天安門下跪,便非常激動:這是什麼年代了我們還要用下跪的方式來求政府聽我們的聲音。那時只能隱隱知道,這些學生一定是在爭取非常重要而困難的東西。之後的個多月,城市處於一種熱烈的投入感中:人人都覺得自己「該要做些什麼」,各種方法像紛飛的雨點灑下,每趟行事都數量眾多,而且草草急就;所有新聞都集中了,電視節目隨時會被打斷,學校裡隨時出現出格措施,校長在操場、老師在課堂,都像接受了某種傳遞信念的使命。人們離開家門去遊行,從老舊的九龍城碼頭坐船,好像沒任何阻礙我便到了港島。六月四日清晨的新聞給我極大震撼——那些子彈聲像是超現實的、死亡對我而言也是超現實的,惟是突變空洞的廣場、「絕對沒有打死打傷一個學生或群眾」的睜眼瞎話,讓我回到現實。此名喜歡看《紅樓夢》的小學生,是通過六四來認識現實的。

我一直認為這些經歷並不值得(再)被我自己談論,因為它已被記住、並被談論過,對自己而言不需要再重認昔日;而擁有類似經驗和感受的人大概很多,也不需要我再重複。我也不喜歡動輒談「屠城」,傾向在運動裡尋找細碎有趣的反高潮,因為八九民運最重要的,不應是流血的結果。然而眼看《秋天的童話》被刪、網絡警察橫行、動不動有人祭出「道德底線」、講粗口要坐牢、以行政暴力凌駕人民意願,2007年的六月,像1989年的六月一般令人發寒。我們需要集體力量、僅僅是他人的溫度,與相異者辨識出相同之處。六四,永遠都是現在進行式。它如水鏡鑑人,也鑑出社會的惡疾。


6/03/2007

鑑於流水(一)


來。花朵。

沒有叫人聲嘶力竭的口號﹔沒有大會的指定動作……


請來為十八年前無端斷送青春和性的人們,獻上我們最溫柔的悼念。

為紀念六四事件十八周年,我們僅呼籲各方友好,於六四當日前往位於尖沙咀文化中心外,已故法國藝術家凱撒作品《自由戰士》腳下,獻上一束白花,透過最簡單而意味深長的方式,向十八年前在天安門廣場上殉難的人們、和所有曾為自由而犧牲的人們,作出最衷心的致敬。

是 項行動,亦是作為體現香港市民爭取於公共空間或領域,進行政治、情感、藝術、任何信息之自由表達的象徵。無論你是否相信這件位於我們的城市中心的公共藝術 品,曾遭政治審查而被隱性埋名,都希望大家能來為我們城市的民間集體記憶加添更豐富的色彩,在各種官方的、從上而下的、單調的聲音中,加上我們自己的聲 音。

如果大家當天有空,我們誠邀大家一起獻花。沒有獻詞、不用祈禱、更不用簽名或捐錢,只要記得帶同一束白色小花(大花都得)便可。如果不怕老土,亦請盡量著沉色衣服,和在襟上繫上白花,以致餘哀。

因為是沒有組織的緣故,只憑心意(也沒錢賣告白掛橫額),很希望大家在收到這個電郵或訊息後能幫忙廣為流傳。不論人數多寡,當日天色如何,亦會照樣進行。

一名香港市民
曾德平僅此呼籲
2007年5月30日

斑駁日常.繼續追趕時事。

1.寒冷

那是我記憶中,最後一次自動擁抱母親。1989六月四日早上醒來,在突發新聞裡赫見屠城的畫面。那時在念小學,無法接受一個不能改變的現實暴現眼前,無法接受自己的無力。很自然地,哭著擁抱母親。之前的兩個月,整個城市裡那種混雜焦慮的熱情、令人精神爽利、叫人與人親近的氣氛,一下子像被暴雨澆熄,改寫成傷寒的創口,讓人發抖。提起六四,我總是首先覺得冷。

西西寫於八九年的〈六月〉,是與友人寒喧的書信體:前半首全為日常生活的平靜畫面,中段突然切換一場在六月發生的雪崩。之後的問候如此畏怯:

這麼嚴峻的六月
你好麼?只有
降溫的消息,太冷
太冷了,遠方的景物
凝結成冰
我們的夢氣球
一一凍裂。攤開
地圖,不知道
兩隻腳,還可以選擇
哪一個方向

那是一個進取、輕快、熱烈地追求希望的時代被暴力終結,所產生的反饋力。如同被抽掉靈魂。

小時候喜歡李碧華,她的《天安門舊魂新魄》讓人哭得頭昏眼花。裡面那些日常的專欄文字,真的記錄了我城的一反常態,市民關心則亂的真情。因為知道李碧華筆下的熱,於是明白西西的冷從何而來。那還是一個不同圈子能夠溝通的時代,寫詩的和賣報紙的,都曾為「城郊軍隊後退了」而歡慶,然後一起被震嚇。八九六四,是一個時代的共同語言。

我們重複,是為了靠在一起,取暖。

2.折翼

六四紀念行動,是在被消音的威脅下壯大的。像文化中心外《翱翔的法國人》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它是法國雕塑家凱撒花3年時間為香港製成的,自1992年開始座落於文化中心外,默默凝視著愈來愈窄的海港。

六四沒有紀念碑,只有這座被改名來淡化政治色彩的雕塑。(雕塑原名「自由戰士」。傳說凱撒因不滿改名而缺席揭幕儀式)儀式以口傳方式進行,每年六月四日,市民到雕塑下獻花。一般都是百合,我獻過一米高的向日葵。據說去年,場地方面安排了清潔人員,在獻花者轉身之後,就把對死者的一點心意收起扔掉。聞訊驚怒交集。希望今年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西西寫過〈凱撒的作品〉:

雕像的背後,近腳踝的地方
藏著一個小雕像,那是伸展了
雙翼的天使;如果你帶來白燭
就放在這裡吧,如果你願意
把我們受傷的大天使
釋放。好的,先讀一節聖經
馬太福音第二十二章二十一節
耶穌說:是凱撒的歸還凱撒

六四試驗真誠,而至目前為止我們始終要與謊言推移。那些否定、冷漠與諂媚,都是我們理解八九民運、堅持平反六四的背景。我們不害怕,只是不耐煩:我們的城市什麼都份外曲折,不能堂堂正正。不能伸展雙翼。在西西帶點詼諧的聖經挪用中,彷彿一整個城市的委屈都迎面湧過來。


3.
與傷痕一起生活

本來每到六四都心懷溫暖,因為可以和許多不相識的人,為共同關心的事各自做點小小的工作,就像過節的時候,一家人各自的分工。集會時忍耐某些過分誇張的表現,就像對長輩的包容。事實上,作為一個孤僻涼薄的人,我對節慶、家庭倫理的所有想像和理解,都拜六四所賜。

梁秉鈞寫六四的〈靜物〉,可說是一個完整治療過程:詩作主題是面對廣場上的人群驟然消失的空白創傷,而那些消失的人,本來是跳舞、讀書、吃麵、喝水的人,被運動變成了「為信仰停止進食的人」、「為朋友擋去子彈的人」。然後這些人化灰成塵,變成了:

變成了你我身畔永遠的影子
變成了我們每日的陽光和空氣
變成了我們生活裡的盆花和桌椅
變成了我們總在讀著的那本書

通過哀悼把失去逝者的創傷治療並回歸生活——而政治變成家居日常,也是社會運動的目標之一。


但因為今年又有人說了讓人咋舌的話,我想那傷痕的存在又應該更比往年鮮明一點。語氣童稚的西西,莊嚴的時候是這樣的:


我們一起倒下
然後起來,重牽
衝散的手,點燃
火炬,舉得更高
你的胸膛長出
石榴,他的額頭
埋下坦克的鏈印
種種創痕,就留在
皮殼的表面吧
我們無比美麗
再也沒有什麼
可以使我們受傷。我們
將與蹲獸,分別
棲息城中
最輝煌壯麗的建築物
遙遙呼應
他們,在華表
我們,在紀念碑

——西西〈天色微明〉。


引這些詩的時候,也不是「真想大哭一場」那個程度了,有人的話還可以忍住嗚咽,沒人的話每次都是失聲哭出來。像看排球動不動就哭一樣。關於六四,記憶是在身體裡,存亡繫身。比心具體,比他物穩定。六四總是讓我安定。


6/02/2007

異議聲音。珍重。

異議聲音二零零 dizzidenza 2007

異議聲音二零零

請廣為轉傳發播
異議聲音(天安門迴響)

一九八九六四
想超越愛國
要真正民主
做人的運動
愛恨哀怨 迴響不絕
二零零六四
要再上路
愛人同志
到廣場去
死生相隨

異議聲音為一個由九七回歸開始,迴響八九六四人民自主提出異議,於尖沙咀文化中心外「翱翔的法國人」雕塑前的空地舉行的年度文化聚匯。

年後的今天‧‧‧‧‧‧‧‧‧‧‧‧‧‧‧‧‧‧人民的自主性仍然被監控,異議的聲音依然被及邊緣化。我們心信人民自主的異議聲音必須互相確認及鼓動,亦留意到半年以來由不同關注本土社區及文化建設的朋友匯聚而成的「本土行動網絡」持 續推展保衛天星皇后出發直指社區以至整體規劃參與還港於民運動所提出的我們的家園、人民的規劃,實為深耕社區自主 及建設真正民主社會的運動。所以我� �希望今年的匯聚走進抗爭現場以表達我們的聲援及及結連。


因此我們呼籲本年度的異議聲音匯聚在由「本土行動網絡」堅守而開拓出 的人民自主廣場「皇后碼頭」舉行。希望接收到此訊息的朋友,帶同自己的發聲、演展、 播放器具,於六月三日晚上八時九分匯聚「皇后碼頭」,共構一個自主發聲、自由起動的文化廣場。

誠然,在一個開放的廣場上,任何一個聲音都應被尊重,當中如出現任何不協調之情況, 亦期望各參與的朋友本著互相關顧的原則作出積極協調及安排。

另 外,我們認為人民的廣場本就屬於人民,任何規管者於未被要求的情況下之干預,實為不必要及壓縮人民自主表達的空間的行為。故此,此次的文化廣場匯聚,將不 會向任何規管機構發出實為不必要的申請或知會。所以,期間各參與朋友將可能需要面對規管者的干預及作出回應。當然,既稱人民匯聚廣場,人民之間,互相關 顧、支援,以至共同面對及化解任何眼前的困難,將會是其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如有任何疑問,請電郵至dizzidenza@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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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議丹剎
中國大陸東南

6/01/2007

純粹爆炸

懶所以不斷甩碌,浪費重要的事物。認識不該認識的人,守護不該守護的人。每天必須出外,其實只想龜縮在家。昨天打了近20個電話,只有2個達到目的。貪錢反令自己擔驚受怕。疲倦,突然入睡。做錯決定。對陌生人有太多善意假設。六四、七一、十年、網絡警察、明光社、書評書評書評、字花字花字花字花字花。一定要到皇后當值,放飛機放到自己都無地自容了。不能在戶外集中精神。廁所又徹底塞了,而且好像無論如何不會再好起來;應該與我的渠瘀塞無關,於是我去四鄰敲門探問大家有沒有同樣情況,竟然完全找不到人應門;全層只有我一家沒有門鈴,但卻只有我一人在家?果然世界是不存在的,只有我一人無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