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2011

連懷念都要毀滅

(刊周一星島日報。由於找《白蛇傳說》的劇照太無癮的關係,我去了重溫《青蛇》。)

香港文化移植內地,合拍片催生的是港產片經典內地翻拍,理論上仍是港人操刀,程小東的《白蛇傳說》(下稱《白》)和較早前葉偉信翻拍《倩女幽魂》。可惜,看在港人心頭,一派不倫不類之感。

粗糙翻拍

其實看到阿SA到威尼斯走紅地氈那襲綠色長裙,我都應該知道事情不妙。《白》美指是張叔平,也算是金漆招牌,然而資源明顯被分配予特技(青蛇胸口那片綠色可夠礙眼!),水漫金山總算做了大場面、償了《青蛇》徐克特技爛尾的心願。我亦對白素貞和小青的束髮玉飾注目良久,那植物花草式樣細巧精緻,與白青二人衣飾上的簡單現代恰成對比。但不知是因為質料不佳還是導演不懂借題發揮,那本應是作翠玉狀的頭飾,在鏡頭下看來竟如塑膠。原來的白娘娘民間傳奇,許仙借傘、同渡的故事,郎情妾意眉來眼去,卻被一場燈會打鬥取代,令人大感沒趣。白素貞竟用法術令許仙在斷橋上萬分狼狽、無處可逃——一點都不浪漫,難道隱喻著內地女誓得港男的狠勁?嘿。

(青蛇劇照。注意頭飾!細膩的零亂感!)

我中學時在圖書館看李碧華《青蛇》原著,以配角小青的角度切入,寫「女性互相嫉妒」這樣被認為難登大雅之堂、小眉小眼的題目,又扣連中國當代歷史,性別心理處理亦非常大膽——無論是小青情挑法海還是法海喜歡許仙,都是異常大膽鮮明的,當時對一個中學女生來說,可稱震撼。及至徐克拍《青蛇》,王祖賢張曼玉,二蛇學人行路的一幕膾炙人口,堪稱是現代和古代兩種眼光重合,同時又反諷著亘久的現象:「女性通過被男性觀看來塑造自己」。而雷楚雄為《青蛇》作美術指導,將京劇式誇張的化粧和飾物引入《青蛇》,整個故事有了能說服任何人的舞台和場景,至今仍記得白素貞慵懶地以水勺作燙斗一幕。那些精緻的小節,令我覺得後來水漫金山拍得再爛都是瑕不掩瑜。

(回眸靚到咁!!)


文人傳統湮沒

過往內地多半視香港文化為蠻夷,覺得香港長處在於都巿化進程超前內地、通俗文化之蓬勃。因此經典香港電影中(古裝片名義上又算與內地片接軌),則被選擇為移植對象。但在《倩女幽魂》和《白蛇傳說》的移植來看,內地的改編反而是不懂吸收香港通俗文化中精緻的部分,不理解香港通俗文化其實與中國古典傳統有無形相連。就以徐克為例,他改編古典作品可算是無法無天(原版《倩女幽魂》掛程小東的名字,但行內傳說實為徐克執導筒)。原版《倩女幽魂》中小倩以口渡氣藏寧采臣於浴桶中一幕,委實是香艷浪漫,點到即止令人心蕩神馳,完全體味讀書人夤夜讀書時的遐想,幻想得那麼曲折壓抑。當年只看到其突破禮教的一面,如今看來卻覺這種幻想實得了書生心態的三昧。唉,徐克再粗枝大葉,底子也是個文人;而程小東再柔情慈愛(《白》中李連杰的父親心態如為程小東代言),也是個武人——如今更讓人肯定,原版《倩女幽魂》是徐克作品……

程小東的《白蛇傳說》和葉偉信版的《倩女幽魂》,有共同特點:男主角本來是書生,都改成比較「基層」的身份,寧采臣是個工匠,許仙是個平民藥師。這不知是否國內的審查制度使然(難道知識份子不能成為電影主角?),還是覺得比較基層的身份容易獲得大眾認同。我一向在價值上支持基層,但目前這二個重拍還是比較草率,也不能顯出什麼左派藝術觀。此外,因為香港電影被定義成面向通俗巿場,而且往往專攻青年巿場,有時看來難免覺得低智——不不,低智應該與青年無關,飾小倩的劉亦菲掏出一把M&M出來說是仙豆,什麼青年都難以原諒的吧。至於《白》裡文章飾,由和尚轉變成蝙蝠怪的能忍,一直覺得好生眼熟,肯定是抄的,但一時想不起來——結尾時法海拋給能忍一個蘋果,原來是《死亡筆記》!有必要這麼赤裸揭曉答案嗎?請用文明來說服我。

不過,我最難忍受的還是,因為內地不能拍鬼故事,而把小倩改為「狐妖」。明明是倩女幽「魂」,不是倩女幽「狐」呀!而內地又已經以假作真,媒體羅列歷代聶小倩的「狐仙」造型。一個不尊重自己歷史的國家就是這樣令人吐血。我便重新想起,在五十年代,中國的知識份子是為何漂流到香港,偏居小島,保存我們文化的根。

我還要看著香港的經典被爛拍多少次呢?既然經典不能重現,何不讓我靜靜懷念?聞說徐克將會自己重拍《新龍門客棧》,如果連導演自己重拍都不能修成正果,那麼,我也只得看著內地的重拍版將我的懷念毀滅。

當年青蛇trailer。徐克的特色總是一路打一路講野,好忙。


唯美版

10/22/2011

八十後今晚打老虎

密鑼緊鼓準備節目,下周一深夜十一至一點試播。連日兩點多回到家時都累到快要崩潰了,黃昏之際亦往往極其需要躺下來(難道我有黃昏崩潰症?),可能終有一天會躺到桌子底下。

而唯有好同伴可以有好表現,唯如此可以稍稍寛懷。我總是對某人說,這樣難這樣難,某人便說,你不是一個人,是一個team呀,你做不到,別人可以做。於是我便再想起,一切是為了八十後這個青年運動而做。運動是累的,不是一個人的,因此有壞處,也有好處。

Leaning on the Everlasting Arms是一首聖歌,在一部(高安兄弟式的)西部片的片尾字幕中響起那種滄桑的安寧叫人不能自已地流淚。永遠的倚靠,永遠的休息,我在生日看這部電影,而聖歌是為勞苦的人而設。



請往LIKE節目PAGE,最好就建議下節目,10月24日十一點至一點試播。收聽可買數碼收音機,或往www.dbc.hk,iphone和android都有免費apps可以聽。初期什麼都有點簡陋啦,就像佔領中環的帳蓬,會慢慢長大的。


節目的名字,叫「八十後.今晚打老虎」。這麼輕快,與我個人的文字取向完全相反。所以,想要我愉快的那一部分,便到那裡去吧。



八十後今晚打老虎( www.dbc.hk )
星期一至日,dbc4台數碼大晒台

主持:陳景輝、鄧小樺、阿ger、葉寶琳、林輝、原人、小丁、波仔、kitty、andrew



10/11/2011

浪費躲在細節裡


(刊於台灣時報)

英國學者齊格蒙.鮑曼在《廢棄的生命》中,以一種莊嚴的口吻,描述廢棄物,亦即人們日常所摒棄的垃圾:廢棄物既神聖同時又邪惡。廢棄物是隱藏在形式中的包裹物。它是已被拆開、不再被需要的剩餘物,但卻又被另一種令人掩面的包裝去盛載或遮蔽了其內容與意義。它甚至指涉著整個人類世界中,一切被排斥的人、事、物。垃圾是一種無上的借代。

     在陳曉蕾的《剩食》中,我便讀到廢棄物的這種無上榮光。內頁留下寬廣空白,令這本討論「廚餘」和食物垃圾處理的書,顯得異常乾淨。而雪白、纖細、柔軟、簡潔的封面,會在翻看過程中染上人類的痕跡而不再完美,然而你不會棄掉它──因為它還有豐富動人的內容:大量跨國、本地的數據,係作者翻開逾百垃圾袋、用各種聰明的方法向企業和商戶打探回來;我們看到令人憂慮的現況和未來,而許多個別的故事仍然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正如鮑曼指出,廢棄物的產生與現代性尤其現代化息息相關。我總懷疑,香港在90年代以來,廚餘成為堆填區的重要問題,是因為城巿的縉紳化。難得的是曉蕾這資深記者,作飛特族時運用了極高的耐性和手腕,一一追尋食物垃圾的來龍去脈。高級食肆愈開愈多,強調海外新鮮運來的食材更是五花八門,超巿為求貨格美觀甚至只用大小、顏色相近的蔬果,一旦樣子稍不「標準」,馬上棄掉。「不屑」賣的蔬果和牛奶,可以讓員工拿回家或者讓拾荒者拿去裹腹嗎?答案是超巿為免有員工貪小便宜,要往垃圾袋裡再倒漂白水。如果你覺得這個過程還不夠令人髮指,那麼再加一個沒有收進書中的實例:某連鎖超巿在春節前因為入貨太多賣不掉,就在堆填區裡傾倒了41個貨櫃的蘋果。連鎖超巿愈多,食物的浪費就愈鉅量。急速城巿,斬釘截鐵的管理,而各種非人性化的廢棄,已根本超越了人類心靈可以承受的罪惡感幅度。

     書中還調查了其它城巿食物減廢的成功。韓國能調節大量小碟前菜、強調視覺豐盛的飲食文化傳統;台灣能夠在各個社區裡推動分類回收、廚食堆肥與社區種植計劃。如此種種,關鍵是民主政治的社會、對土地的熱愛,與整個地球命運連繫在一起的同命感。而通過一種「此地之外無他鄉」的情懷,食物垃圾便從私人的世界、個人行世界中溢滿開來,達到了一種公共性:它把人從「孤立的個體」這種狀態中解放出來──處理廚餘絕對是社區營造的一部分。

     處理食物的剩餘,它有公共面向,同時也極具創意和獨特性,它是一種重新規劃個人生活的可能,每個人可以自闢蹊徑,有自己的一套計算方法。陳曉蕾書中訪問的,包括經常在麥當勞裡收集食客吃剩薯條的環保怪客;一日只提供一道菜的性格餐廳;而她自己本人,也洋溢著環保人士那種創意的熱情。比如她以「循環再食」魚骨頭而著名:蒸魚時不下醬酒,用碟另盛,魚頭魚骨連蔥和薑絲再煎湯,便得到奶白鮮甜的魚湯。晚飯洗碗時順便熬湯,湯沸時蓋上鍋蓋,洗好碗熄火,一直蓋著燜到明早。次日清晨把涼了的魚湯慢慢倒入密封袋,放入冰格,就成為萬用魚湯,可以焯菜、煮麵、當上湯。宜與月桂葉、黑椒、薑片等同用。這樣下來,魚骨頭甚至可以進化成為豆腐海蝦魚湯──半夜三更能有一碗湯,曉蕾說:別管月入多少,我過的,是好生活。箇中的樂趣和尊嚴,都在於心思。曉蕾的得意句是:「巧婦在細節」。

     對我而言,食物減廢行動,也就是一種「細節推翻全體」的價值重估運動。

10/02/2011

筆談香港書展與閱讀文化(《明日風尚》)

(九月號的《明日風尚》刊出了我一篇長文,〈書展夢迴〉。但這期不知為什麼一直在香港買不到,幸得他們寄了書來。下面是原來給他們做的一個筆談,本來說和其它香港青年作家的答案一起刊出,後來整個欄目不知所蹤,貼在這裡以饗讀者。)


明:你怎么理解“从香港阅读世界,在阅读中发现自己”?

宣傳詞兒我們不能太認真。但是我必須承認這句話層次比較複雜,相當辯證。大概第一句是對外地人的招徠,第二句是對香港人的祝願。香港人一直有一種自信,就是覺得彈丸之地儘收世界潮流資訊,芥子須彌。然而不斷變化的香港,對於自己的身份和特質卻總是有種妾身未明的尷尬,像一個青春少年,不斷變化,但時時迷茫,在別人眼中又很執著於自己。這句話的意境比較靜,這一點它甚至勝於香港書展本身。

明:包括您在内,人们的阅读观这些年发生了哪些变化,为什么?您是乐观派还是悲观派,为什么?

我覺得香港社會現時有一種氣氛,就是文學、藝術、電影、電視和流行曲等都需要和社會時事、政治事件掛鉤,才能造成聲勢、獲得報導。這一方面顯示了「去政治化」的迷霧已經開始被驅散,公共性的維度拓大,但也顯示了現代主義以來文藝的自在自足已經開始崩壞,很快蕩然無存。範式轉移,新的崩壞與建立將要到來。與其簡單講悲觀和樂觀,不如說:在香港,對反叛而言,這可能是很好的年代;但對於純粹藝術則不太樂觀了;對於知識而言,這可能是最糟的年代。

明:你对今年评选的年度作家有什么看法?通过今年活动设置,您觉得他透露了哪些信息?

今年香港的年度作家是西西,她是我們很愛戴的香港本土作家。去年的劉以鬯算是「混跡江湖型」的作家,一邊寫報上雜文一邊搞嚴肅文學;西西則是另一線的「隱居型作家」,寫作不輟著有《我城》、《飛氈》等重要的本土代表作,在形式上作了大量實驗,她一直很低調,幾乎不出席公開場合。今年書展給她做了一個展覽,除了展出手稿之外,還展出了她收藏的模型屋、自己親手製作的毛熊和猿猴(配合《猿猴志》)。繽紛精緻活潑,我覺得西西真的可以一反商業社會覺得文學太沉重或無趣的刻板印象。而今年關於西西的活動,西西本人並不在座,這也一反商業社會裡作家必須像明星一樣宣傳和「打書」的邏輯:它呼應理查.桑內特所謂的「公共性」,即作家只須寫好作品,人們因好作品而擁戴作家,而非因人格魅力或樣貌。

明:今年您比较关注哪类图书?为什么?

以類型來說,今年我關注一些揭示藝術及文化之公共性面向的書籍,例如關於塗鴉的幾本書,《推土機前種花》、《物盡其用》、《工藝美學》等。我期待藝術能夠幫我們從受監控和被操控的媒體中醒來,以更廣闊、更具包容性和震撼力的方式去看當下的現實。


明:您认为香港出版的最大特点是什么?

雜、亂、快。工具化與個人化的各走極端,自由的混搭(crossover),包裝和實際內容可以差很遠(也包括很嚴肅的書會包裝成很流行/庸俗/工具化的書)。老實說很考驗人分辨的眼光。

明:香港正在一个文化上的转型期,社会开始孕育新的活力和动能,新旧交替以及一些新香港的特征在书籍出版上,以及新作家的涌现上,阅读习惯和阅读品味上,已经初现端倪,您是否认同这个观点?能否透过您的观察谈谈您的体会?

香港的確是在一個轉折點上,一些要求改變的聲音愈來愈響,而且像驚螫一樣驚動了潛伏地下的另類生活力量,開發了跨越階層和範疇的連結力量。它的根基首先是舊日香港的風物歷史鉤沉,但其面向的對象是追求另類生活的青年、文化讀者群,有一種庶民的性格。以本土為緯,關於藝術、自然、飲食、空間、建築的書愈來愈多,一些歷史和風物研究也開始增加出版。現在要做香港研究、了解香港,可考查的書籍比以前多好多,以往都是靠口耳相傳的。而敢於批評、挑戰權威的香港書也愈來愈多。風潮是有出現,至於習慣和品味的轉移——即意識型態戰爭呢,這需要比較長的時間。大家都在談「舊」,新香港是否要誕生,要視乎所有人的能量。大部分人還在觀望,今年敢於呼應「新香港」的好像就是《二零一零香港電影回顧》裡部分電影論者。不過,今年我被好多台灣和內地的朋友和傳媒問及「新香港」及「追求另類生活」,看來好多人是奔這兩樣可能而來的呢。

明:您在此次书展挑选了哪几本书?

畢恒達《塗鴉鬼飛踢》(台北:遠流)、周綺薇《推土機前種花》(香港:MCCM)、黃碧雲《末日酒店》(香港:天地)、隱形委員會《革命將至——資本主義崩壞宣言&推翻手冊》(台北:行人)。

10/01/2011

新媒體的幻夢

(刊於9月24日經濟日報)

新媒體大時代

香港傳媒界最近大起波瀾:免費報《爽報》推出將令報業競爭激化,更討論免費報與收費報之間的差距;鄭經翰領軍的數碼電台羅致大量著名DJ,在競爭效應帶動下,近月與電台相關的訪問遍佈各式周刊的版面;未來免費電視台更將增至三間,無線被大量挖角,另一邊廂是亞視新聞部受干擾、AO空降港台的負面新聞。傳媒內部執位,筆者在友人身上日日聽到有人在醞釀新節目,新一輪傳媒面貌似乎令人期待。而同時,龐大陰影籠罩著新聞自由,無論是金錢(「以廣告代新聞」)和政治(如警方阻礙拍攝自由、有內地背景人士任傳媒高層等)。

媒體世界風雲詭譎,姑且放長雙眼,大事先放一邊,談談「基層角度」出發的小事。今日見報章報導無線回應幕前幕後的被挖角潮,堅持挖角潮對無線無影響,認為大公司有人離職很正常。這種官腔其實非常高姿態,因為說話的人顯示出並無惜才之意,而人才正是傳媒的關鍵。其實TVB待遇刻薄是人所皆知,早在幾年前,已出現過離職潮,但一直拖延至今,新人出出入入,留下來的捱餐死、無得發圍,某些舊人卻可以一直食老本。

其實各界都知道,競爭來了,乃是破舊立新之時。是以各大傳媒老闆,都滿心念著要做「新媒體」,但大部分的對策,其實都是舊媒體手段:賣明星,賣色情。此時不妨看看,詹戈帝塔的《媒體上身》(Mediated: How the media shapes your world and way you live in it)。書中提出,這個時代的人,早已將「看與被看」內化成一種求生本能。經YOUTUBE、部落格催化的一代,不再傾向於看到精緻得超現實的製作,不會再為明星和領袖神魂顛倒,人們寧可看到普通人,他們更重視的是節目(或主角)與自己的關係。

這個時代,是受眾自製新聞的時代。他們要在節目中看到自己,不一定要上台做主角,但卻很重視自己的心血、想法有沒有在該媒體或節目中留下痕跡。

說起來,TVB最具新媒體思維的,應該是超級巨聲吧。但是一旦新星產生之後,又繼續用舊方式,將之包裝成大路貨品包銷平賣唱商場,這其實又是回到舊式思維,只是替機構賺錢省錢,卻創不出新局面。利用青年人「我要成名」的夢想,而後抹平其個性,其實是殺雞取卵。這個時代要做新媒體,要有一種平等的美感,有點混雜粗糙的,因為要將許多人的想法加入進去;如果真能產生,大概可以突破原有媒體那種非常平滑漂亮但空洞虛無的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