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9/2008

無所謂存在

無所謂存在
(刊於今期《文化現場》,編輯趙來發說原題太灰了,改為「贏又喊、輸又喊」)

編輯說要一篇「讓人理解你如何長成現在的你」之文章,我實在不該接下的——這題目對我過於沉重。我還未達港人年齡的中位數(39.6歲),回顧人生太沉重這些話,本不輪到我說。 是我太貪戀各種可能性,常在幾個人生之間徘徊,不願意放棄任何出路,到頭來卻總是錯過了千萬個可能世界,坐這山望那山,突然就萌生拋棄一切直奔國境之南太陽之西的念頭。

文學:個體與群體

小時常被父親拋棄在廣州新華書店的書架上,他去尋覓各種音樂卡帶,我則惶惑無助,終於某天在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看,那是《封神演義》,那年我五歲——從那時起,書及文字,就成了我在茫漠海裡安身的一葉孤舟,陌生的世界是棲身之地。中學時的如意算盤是,只要中文成績好,我就可以把時間花在別處,打排球、參加大量課外活動、與同學談過長的電話,並拒絕補習,且因穩妥而感覺不到競爭之激烈。

因為一直相信「做自己喜歡和擅長的事比較明智」,我從心理系轉到中文系。很自然地開始寫詩,年青人會覺得用斷裂的方式比較容易言說自己,跳躍的語言、濕潤的意象可以容納日常輾磨出來的感觸及曲折情感,這些東西在我們成長期間一直是被外在的規條世界拒絕的。那時,讀夏宇常常讓我感到可以用另一種語言存在,某些細碎的當代的魔幻能量被砥礪闡發。教我寫詩的老師都是性情和順之人,有我這樣氣急敗壞的學生,他們大概也訝異得很。

詩讓我在廣漠的大學裡覺得自己存在。又和一些朋友去組吐露詩社,沾沾自喜搞活動,出版合集。我學習的文學多半強調個體創作形式,但我參與文學時,卻常進入群體狀態。詩社的朋友後來大多翻臉收場是後話。結詩社、上東岸書店、參加文學活動,認識各方文學前輩,葉輝叔叔和關夢南先生開始把一些訪問和司儀之類的工作交給我,後來我為文學作的各種服務,都建基於這些經驗。就像中學時學會找幹事,彷彿大家都覺得「外向」就能幹出什麼事來;我不忍某些工作無人接手,於是變成一隻內心自閉的鸚鵡,學舌給大家逗趣,同時傾向拔毛自殘。

文學雜誌何以存在

如果純用一種抒發自我的角度去看文學,那現在的確很難說明為何社會需要文學——我懷疑這是否許多優秀文學刊物放棄出版的原因。《字花》編輯們作個人發表已無問題,在時間金錢不敷使用的情況下糾眾來辦文學雜誌,這理應伴隨著某些對時代形勢的分析,我們對這些是想得比較多。要摸索文學在社會上的位置,大概先要看清社會,才知文學應介入什麼、如何介入。我想,我們是身處於一個愈趨單元化的社會,商品消費磨滅個人,大眾媒體會靠向不合理的權威,政府常以刻板印象和公關語言迷惑大眾,令城市病態地過度發展,又讓各階層在被割裂之同時,迷信「共識」。文學探索記憶和想像,這些現在都是岌岌可危的邊緣事物;而如果文學能夠更被廣為接受,介入集體情感,社會應有更大的共同基礎,社群與身份於焉而立。而文學是一種經營主體的過程,所以我想,接觸被現實、建制和規條束縛的年青人,為先鋒的意念、理論、行為提供土壤,至少讓一部分人習慣與不易明白的東西相處,這些都是字花存在的理由,我們就是在前人提供的如此土壤上成長的。文學確實失去了「大眾」的主導位置,不過有些事小眾可以做起來更義無反顧。

其實當初是謝曉虹魅惑我說「想辦就會辦得出來」,才會有《字花》的構想。我常常出來代字花發言,其實字花裡各種意念的多樣,遊戲趣味和自由風格,創作版的尊重平等,評論版的理論深度,都是複數個體一起勞動的成果。我最常把精力耗於尋求共識,一直反對投票,但暴走起來常常壞事,尤其今年行運(摩羯)木星與本命(巨蟹)火星對沖。

理論是冒險

以前屬於傷春悲秋的林黛玉型文藝少女,是樊善標老師讓我對理性和方法學感興趣,方法之後就是分析,分析之後就是理論。到了科大讀過碩士,我已經離不開理論了——那是一個和創作一樣困難、自由、刺激的世界,這是我和謝曉虹同學之同感。每週大堆的英文readings,總是看不完,而所造成的竟然不是壓力,反是冒險感,一個像電影那樣心蕩神馳、感官性、可投入的世界。理論讓我更sentimental。像意識型態理論,它辯證、冷硬,卻總是叫我發現主體之虛幻內藏的憂傷。解構主義是把自己變成虛無的炸彈、投之與敵俱亡,然而本質是謙退的。齊澤克論述的轉折起碼總有三層以上,總會把我拋到九霄雲外,以至儘管他不斷重覆,還是隨他狂喜狂悲進退皆險。湯禎兆曾告誡,巿場能消化的理論起碼比外國遲20年,用太先鋒的理論其實會阻你發達;但那些來自理論的悲喜經歷留在我身體那麼真實,幾乎像俄羅斯女排的舊youtube一樣讓我激動(贏又喊、輸又喊、睇已經睇過的喊得仲緊要),我怎麼能離棄它。

當然理論也是恐怖的。黃燦然先生看我手上拿著卡勒,就嚷「你看這些書怎麼還能寫詩」;事實上,理論的恐怖在於它會搖晃你的存在基礎。經過某些理論,你不可能再是以前那個人。床邊的書櫃名喚「無用之櫃」,放置中外的現代性理論、文學理論、浪奔浪流的中國當代文化研究,如果我不回到學院,這堆書全然無用。然而,問題在於,你自己無所用的核心部分,你能否背棄。如果不能,就做好不能被所有人接受的心理準備。

死亡作為動力

我中學時幾乎不看報紙,是參與中大學生報,讓我開始以文字處理社會。其實我所熟習的本是書寫內在與抑壓的文字,社會議題至今非我所長所親,只是因為理論的責任而推動自己進入。98年樊善標老師說我不能寫出議論性的文字,06年他笑我「文以載道」。許是幼年經歷六四,很自然地會將自己的生命與死者緊密連繫,覺得你的命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的。此外,曾經為私事精神崩潰——試過被自己最核心之物迫害,就再也不想保持自我。於是從死亡這絕對他者,理解何謂「外親性」(extimacy),即在與你徹底歧異的他者中找到自己的核心。社會運動,尤其抗議及直接行動,就是一個與對立面及無法估算整合的我方短兵相接的情況,而奇異地我會在其中領受一種澄明,在極混亂和危險的情況下,感官敏銳、思維清晰,接近大衛連治冥想打坐時的「至福」。我亦以此,反過來理解到音樂和劇場的能量。

現在因為沒有時間,詩寫得極少,也沒力氣寫長篇的散文,失眠因此加劇。重視創作的人大概會覺得我太不自重,我亦想找到將我所習慣的內在語言轉化為介入和推動社會的創作方式。但我沒有時間靜下來。與專注創作的同代人相比,我沒能找到一個洞穴躲起來,這和我無法呆在學院的原因如一。就是無法拒絕外界的聲音。更深層次的弔詭:我在拖著重擔時能寫出不錯的東西,但同時喜歡寫自我消泯的虛無狀態。也許是我根本不重視自己的生命。工作到極痛苦時,我靠揣想自己猝死作為安慰。尼采說,想到自殺是個很大的安慰,因此我們就可以渡過許多個無眠的夜晚。我在一個沒有窗子的150呎斗室裡獨居三年,完成碩士論文,開始幹字花、寫blog、投稿報章,可以這樣結論:在絕壁前工作,我就精神百倍。文學和異議或者都註定是蒲公英般的事業,但如果可以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也許就能以死亡對峙失敗和徒勞。

6/25/2008

這是我們的朋友

【蘋果日報】一名體重200磅的青年過去數月先後拔掉四隻智慧齒,經常喊痛,一直服用含嗎啡成份的止痛藥。事主母親昨傍晚返家發現兒子在床上喘氣,幾陷昏迷 狀況,送院不久證實死亡。有牙醫指絕少發生牙痛令人致死事件,真正死因有待剖屍化驗。記者:黎家駒

猝死青年馮森源,26 歲,與胞姊及母親居於秀茂坪寶達鸷達翠樓一單位。現場消息稱,馮原在電子科技行業任職,數年前失業,須領綜援過活。數月前他往牙醫求診先後拔掉四隻智慧 齒,但拔牙後馮經常喊痛,又稱部份身體感痛楚,據悉馮須服用由醫生處方含嗎啡成份的止痛藥,然而馮的病情不但未見好轉,反而趨惡化,後來轉介往瑪麗醫院痛 症科接受治療。

母發現癱在床上喘氣

59歲的馮母昨傍晚接近6時返家,發現兒子癱在床上喘氣,氣若游絲,幾陷昏迷狀態於是報警求助,救護員未幾趕至將馮送聯合醫院搶救,至晚上6時27分證實 不治。香港牙醫學會司庫王志偉表示,絕少發生因牙痛令人致死事件,事主拔牙後幾個月內經常發痛,明顯不是突發性細菌感染致死,至於大部份拔牙後病人所服止 痛藥,同樣絕少出現需要服用嗎啡類止痛藥。王志偉推測,死者極有可能是身體其他部位出現痛症,故醫生才會開出含嗎啡成份止痛藥。王又指,若病人本身患有哮 喘病,則更不能服用含嗎啡成份止痛藥,因嗎啡會壓抑中樞神經負責管理呼吸的部位,從而影響呼吸,嚴重時會因呼吸衰弱致死。


這些話都是在說些什麼呢。
benny是利東街15位被控的朋友之一,最後還是被權威壓迫。第一次見他時是在某次社運電影節放映之後,與八樓朋友爭辯信念問題時看到他的固執,但卻還是能接受別人意見。與後來wto,他幫忙做救傷隊,教過我們各種救傷常識。他不是沒有醫療常識的人,恰恰相反,他像醫生那樣共同見證了醫療的極限:無可解釋的痛,醫生循環的(不)解釋,後來唯有嗎啡,或者其它的麻醉藥。分別僅僅在於,直到最後,醫生還可以不斷不斷地佔著一個權威位置重覆解釋,重覆那些未能解決問題或稍稍貼近事實的解釋,彷彿自有永有——而我們的朋友,卻死了。

6/24/2008

文雀(持續閉關中)

文明單位:文雀
嘉賓:鄭政恒

希望在離開前,能夠寫成一篇關於「中年浪漫」的影評。

附:文雀奧海豚有11位網友(或稱保育人士、激進青年、原教旨主義者、藝術家、電車男、小白臉、港女、中女、無大腦可經女、脫離群眾夫和自我感覺良好婦……再多的負面標籤我們都不怕!)出席,甚為圓滿。圖為部分人士煙癮發作。

6/23/2008

難得

大家從工作堆裡爬出來,帶著一堆鬼五馬六的東西大鬧婚宴,迫男生綁上粉紅蝴蝶結,像黑社會吵著「接吻!接吻!」,旁邊文人雅士為之側目。把自己變成奇觀,擊倒沉悶婚禮!一靜下來,大家就埋首校對。大概很少婚宴桌上有這麼多的筆。

新郎致辭聲震;聞得被丈夫多謝,新娘就哭得好似是要嫁去南洋。我們訝然發現杜小姐用餐巾擦眼睛,她反瞪我們:「做乜?唔覺得好感動既咩?」婚宴簡約,而後來我發現自己筋疲力盡,彷彿也大哭了一場。

婚宴完結,我們在尖沙咀街頭開會;之後去酒吧飲野(內容仍然接近開會)。各位親愛的朋友不知能否明白,有時陪喝一杯酒對我而言代價如何之大:喝一杯pina colada,就失眠到次日中午12時(接著錯過所有約會),效力猶勝red bull。



我們夾份送了簡單到成為困難的花瓶,圖為陳列貌。迥異於一般的花瓶邏輯,盛水部份範圍大而深度淺。配合這樣的花瓶,要找到只須這麼少滋潤的花,實在是很難得的。





我還遺失了相機套。不知主家有冇執到?

賣書之五

確實是閉關中,但間屋又實在快要爆炸了,週六婚宴又要給人情………來吧,又是慈善時間。(另,請答應了買書的人快點來拿!stella !!)另外提醒各位顧客,若見有人先於自己認投,請別放棄,先給我留個口訊,因為之前說買的人隨時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放棄的。今期主題是薄和少字書。有意者請致郵revolution.salsa[at]gmail.com寄電郵者會優先考慮。

1. 《時尚考》,辜振豐著,歷史角度敘述名牌及時尚都巿的來歷。彩色,近全新。簡體版,原價36,現價20。

2. 《二手貨與新商人》,近全新。原價$87,現價$10。是,是真的$10。

3. 《香港的鬱悶》,韓江雪、鄒崇銘著,廖偉棠攝影。書的主打招牌是三十世代反擊嬰兒潮,韓江雪寫起來還挺狠的,對世代論心有戚戚然又唔識唔敢發惡的年青人,可以買本來養養火氣;我火氣已夠,讓出。原價60,現價20。

4. 《說謊》,大眾心理學叢書,教你睇眉頭眼額。原價80,現價30。八成新。

5. 《十六歲後才上床》,何念慈著。之前寫〈母親的超現實結局〉評論過,老實說我還真希望這本書多點人看。原價68,現價25,八成新。

6. 《物情物語》,畢恒達著。台灣買回來的,香港現在恐怕還不容易找。書本來就有點舊,又有些螢光筆跡,$15吧。後來發現香港人不太多知道畢恒達是誰,請大家注意按上面的link。這本裡面所收的,基本上是一些相當淺易的散文,以非常具體的方式去閱讀物件、空間與人的關係。我覺得適合中學生(中學老師也適合作教材),或者讀抽象東西讀過了頭的大學生。

7. 《庸見詞典》,福樓拜著,原價73,現價30。老實說,我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讓出這本書了,以後真的不會後悔嗎,裡面有這樣獨一無二的詞條呀:「哲學——總要抱以冷笑」、「書簡體——專以婦女使用的文體」……

8. 《深圳民工影像發聲》,之前曾為這書寫過書評。這是一個給深圳民工搞的攝影工作坊成果,如果要教攝影的,可以參考。九成新,原價80,現價20。

我書架上有個地方叫「束之高閣」,放到那裡的書就是要賣的;那裡放不了幾本書,每次要先把原有的脫手,才能有新的書進入束之高閣,被定義為二手書。所以快點把上面這堆賣出,我還要賣別的。但不先清了這堆,後面的沒法拿出來。8本賣晒總數都係$170………我這是搞什麼生意。乾脆餓死算了。但餓死之前也希望家裡有足夠的空間讓我躺下來呢。

6/22/2008

字花嫁女(置頂兩天,留意樓下賣書)



期待美麗浪漫中產階級的婚紗!
要求新娘多換晚禮服以讓賓客忘掉頹廢的新郎!
剩餘餅咭應派發予文學雜誌同工!





6/21/2008

好似冇晒飛勒


『家權不捨.人權不棄』
居權大學零八文藝匯演.論壇.展覽

居權大學
right of abode university
居大網頁:http://roau.org
居大分享區:http://roau.wordpress.com

我們邀請你支持

這是一個充斥著美好包裝的時代,這也是一個民眾力起維護人道權利的時代。

居權大學是因香港九九年的居港權爭議而創立的一個民間運動團體,除了支援居權的爭取,也為當年滯留在香港爭取的子女提供義學課程。近十年以來,未有停止過。學校一直依賴有心人士的捐助和一班義務老師的履行維持運作,直到近年嘗試以藝演形式募集經費。

今年的活動,以『家權不捨.人權不棄』為主題,希望把一個任何『和諧社會』都不應迴避的社會公義問題,透過演藝,論壇及展覽,再次激活在社會的關注和討論之間。

這一連串活動,得到香港兆基創意書院的贊助,將於六月廿二日(星期天)下午開始直到晚上,假九龍該校聯合道的多媒體演奏廳內外舉行 (地圖:http://www.creativehk.edu.hk/)。

今年的文藝匯演,節目設計將包括了詩歌、音樂、歌唱、行為作品及裝置作品等,豐富而多元,表現了不同團體及個人對居權運動的支持,演出者包括:甘浩 望神父,郭達年,Hans Lutz,雄仔叔叔,My Little Airport,女工合唱隊等等十多組鮮異的文化拼貼。節目由晚上七時半開始。

論壇則在下午三時舉行,主題是『天災[?][!]人禍[?][!]』。出席者包括居權大學其中三位創校成員,甘浩望神父,梁文道,郭達年,還有名咀黃毓民,律師黃晚開和家長協會的林道成。相信會帶出一次對當前全天候哀情的氛圍下對人權的反省和討論。

而一個有關居權運動的小型展覽,亦將在會場外學校的長廊全日展出,其中藝術家曾德平的一批當年以爭取者為主題的人物攝影作品,將特別珍貴重現。

當日晚會的門票即場發售,有興趣和有心支持的朋友,亦可預先訂票,請電:96240117 / 93483018。

新聞查詢:郭達年92376478

我們很希望你可以來參加,令這次活動的成果,得以資源居大維持運作,為香港這歷史的居權運動盡一分力。

我們感謝你!

居權大學
甘浩望神父 (甘仔)
郭達年(Lenny)
零八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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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權不捨,人權不棄」── 居權大學零八文藝匯演.論壇.展覽

詳情:
日期:零八年六月廿二日(星期天) 晚上七時三十分
地點:九龍聯合道135號香港兆基創意書院多媒體演藝廳
(樂富地鐵站B出口至聯合道下行至延文禮士道口)
門券現場發售‧ 預訂/查詢: 彩鳳 96240117 / 彩雲 93483018
贊助:香港兆基創意書院
支援:學聯自治八樓
演出:
歌唱:甘浩望神父‧郭達年‧Hans Lutz‧潘志雄 / 詩歌:廖偉棠‧鄧阿藍 / 故事:雄仔叔叔 / 行為藝術:曾德平‧丸仔 / 樂隊:My Little Airport‧Brown Note Collective / 合唱:女工開枝散葉合唱團‧家長協會合唱團‧居大合唱團 / 器樂:音樂藝術屋 / 武道:居大太極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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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災[?][!]人禍[?][!]』論壇:
下午三時舉行
居權大學本周日(六月廿二日)將在九龍聯合道135號兆基創意書院舉行零八年度文藝匯演,除晚上七時的演出外,下午三時還有一個以”天災?!人禍?”為主 題的公開論壇,出席者包括居權大學其中三位創校成員,甘浩望神父,梁文道,郭達年,還有名咀黃毓民,律師黃晚開和家長協會的林道成.相信多位背景不同的與 會者,會就最近全天候的災情哀思作出多向的反省,特別由人權的角度和居權運動尋找連帶的討論脈絡.歡迎市民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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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2:00 開始,同場設有 :
”家不捨, 人不棄”相片及示威尤物展覽**

6/19/2008

閉關哀鳴

上一次忙累到流眼淚是在大騎劫發佈會之後的朗誦會上,聽到葉輝的〈A1頭條〉裡那些燦爛的謊言,忍不住悲從中來。廖偉棠向葉輝取笑:「你一讀詩,她就感動得哭啊。」葉輝叔叔眉精眼企輕描淡寫:「佢攰得滯姐。」都對。

這就是〈上一次流淚〉了:「如能為你哭/哭得出眼淚/失眠,至少能睡」。簡直比論文時更糟。中女悲歌是,每一晚睡上床,腦中大亂一小時後,再開燈搏殺,搏黎搏去都係茫茫大海,根本不可能做得完,而且比平時更慢。別的工作不算,如果每天只寫出一篇稿,就萬劫不復——我何德何能呢,怎麼會來到這種生活方式裡的呢。連流淚宣洩的福份都沒有了,祈禱時間停頓吧,或者乾脆讓我猝死算了。你看願望一個比一個大,正是「be realistic,demand for the impossible!」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本blog十日不update的話,可以代我報警——不過到時都有異味傳到隔離屋了,想來也不用勞煩大家。大家都忙呢。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6/18/2008

供大眾消費(閉關中)

古代美醜女成份測試

鄧小樺的成分:

  • 成分六:楊玉環-四大美女之一。通曉音律,能歌善舞,可惜香消玉殞。:51.11%
  • 成分十一:東施-盲目模仿別人的做法的愚蠢女人,但卻有善良的心?!:29.68%
  • 成分十四:嫫母-嫫母倭傀,善譽者不能掩其醜,但她為人賢德。:17.77%
  • 成分十六:黃碩-諸葛亮的老婆,雖不是美女,卻是一位才德俱備的賢內助。:1.10%
  • 成分十:鐘離春-極醜無雙,但她關心國家大事,宣王十分感動,立她為后。:0.35%
大受打擊。馬上去測謝某的成份,結果她是四大美人得其三……大怒。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這種不公平是銘刻在冥冥中的安排本身的!

於是馬上去玩少女成份機測試

  • 心機重的人都該去死一死 :50.99%
  • 在黑色指甲油跟橘色指甲油不知所措 :29.68%
  • 對於懶散的人感到無趣 :17.35%
  • 說不難過都是在騙人的喲 :1.10%
  • 看電影一定拖人去看:0.54%
  • 看到男人的友情會害羞 :0.27%

父親(閉關中)

文明單位:詩壇父親
嘉賓:關夢南

我是以為父親節未過……真灰,無法不揭示單親家庭的現實——然而我是比較懂得與父親相處的,一旦要討那些當了父親的人歡心,通常手到拿來。父親真係好多心事,關生一本正經,我躲在旁邊壞笑。只是中段聽到關生讀〈離家〉,父親以為女兒出嫁不過如她洗完頭上班去、他在夢中點了點頭。滄桑半百,還是很難接受現實,執著又雙唇緊閉的父親,不得不是孤獨的——在錄音室裡覺得滿胸酸楚湧上來。

上週訪問少爺仔播了my little airport,今次播了周雲蓬〈買房子〉,作為關生詩〈我買了一所房子〉的反面對應版。在第一節差不多結束處。

6/15/2008

改版怪談

(圖為被槍斃的封面之一。總共有近十個封面遭槍斃。另一被槍斃封面可見此。)

(閉關中)

維園的晚會,之前惴惴,怕人數大降。到底還是有死忠的人,我們還會把事情口耳相傳,讓死去的魂靈在言語中飄蕩。香港文學一向對直面硬政治有著戒心,而《字花》十三期放棄以往那種有點像走神、心不在焉的鬆散聯想方式,集中發掘維園的異議性質,放棄年宵花市和工展會。有趣的是,大眾媒體有固定發表場地的作者如梁文道、朱凱迪、鄧正健,卻寫來了一些迥異於平日,灰暗傷感而個人化的文章。是否,文學對他們意味著某種獨特空間,可以容納那些被所謂客觀理性、消費歡快、無知大眾等各種複雜矛盾的因素所排斥的,莫以名狀之物,如憂傷、記憶、犯罪、鬼魂?很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我常平白無故擔心他會死——這些非理智的直覺不能成為時評,但可以寫成詩。

曾有人在藝發局文學組的諮詢會上表示,某些審批員水平不高,其經藝發局轉來的書評(受資助雜誌必須刊登),任何報章都不會刊登。此言一出,座中有人臉色發綠。我方才領會,原來對某些人來說,文學雜誌就是,用來登他們那些沒報章肯登的文章的。想到這點不免光火,舊時的書生氣發作:文學應是最精粹的語言,不是避難地!但轉念一想,或者這裡的確有某些值得深思的地方。

較之影像、大眾傳媒,文學和文學雜誌已經無可挽回地處於小眾和邊緣的位置。然而「大眾」這個詞,其實也會將每個獨特的個人減損。文學雜誌如果看清自己的小眾位置,反過來仍然可以有反攻大眾的位置;不是重複大眾傳媒的邏輯,而是做他們做不到的事。那就是,提供空地,容納幽暗、精微、難以言狀的記憶和感傷,而文章美妙得折服所有人。像梁文道的〈容器〉,他沒有寫出個人的維園史,卻仍然幽微得叫人嘆息、心動。〈容器〉裡鬱鬱談及空地,實為廣大無權力疲憊巿民的心聲。

今年文學和文化雜誌盛放,《字花》則在延命三年後,銳意改版。回收的意見多是關於設計的,不像創刊時對雜誌取向的議論較多。或者是應了某叔叔所說的「給它一點時間吧」。風格與傳統高雅文學迥異的單字特集,還有John Ho封面油畫,都是本來被外界讚揚「能建立鮮明品牌」的標誌,字花十三期說放就放。難免有人替我們躊躇,只是連不願意開會的江康泉,也在自己的網頁突然高叫「一係就改,一係就死!」就是這麼簡單。限於資源和人力而只能做雙月刊,故此血液循環緩慢——然而天性又無法忍耐重覆。如此成長,必然古怪。

《字花》如今多設專欄,包括何國良、黃碧雲的個人專欄,14期張大春也來了。這些都是受大眾媒體歡迎的作者,我們想的是給他們提供一種比大眾更自由的空間。於是何國良寫理論化的電視媒體評論,黃碧雲寫私己散文,張大春給我們半虛構半考據的故事。眾編輯總是意念泉湧,我則汲汲於尋找可持續發展的模式,例如以專欄減低設計和編輯的負擔,把力氣更集中於某幾個點,像「文學節,搞什麼」的尖銳專題。

還有文學與劇場、視藝對話的「踩場」專欄,今期有陳炳釗、羅貴祥、區凱琳、李智良;下期是莫昭如、鄧正健、程展緯、張歷君,八人輪替。「踩場」立足文學,意圖為創作者累積創作和理論資源,尋求溝通的語言和空間。各個藝術範疇之間應該互為滲透,文學供其它工作者所用,亦供人民所用。

除了新加入的陳子謙,字花編輯群三十而立,是有點想看到自己工作的具體成果。末了我午夜夢迴,想那些不起眼的舊欄目,像以前的「文學花邊」和「文學星座」,也許沒人知道它是如何耗神耗力,以至近於老弗洛伊德說的emotional expenditure。嗯,像在懷緬黃泉的歷史。

(刪節版刊上週二明報)

6/12/2008

中女-nization(持續閉關中)

1. 竟然想聽鄭秀文了。竟然覺得「如能為你哭/哭得出眼淚/失眠至少能睡/想起你如何不對/怎麼我還要追」這種歌詞不刺耳了。竟然還扯起條筋想聽鄭秀文了(而身邊竟然沒有可以提供曲目和file的人!)。


2. 大家都還記得十二金釵心理測驗吧?以前測過一次是惜春,臉色大變。再測一次是妙玉,提都不敢提。時移世易兩年之後,大家猜我這次測出什麼來了?我是測出賈迎春來了。懦小姐不問累金鳳啊。別人爭吵自拿了一本《太上應感篇》來看啊。我其實自小都有類似傾向,總算測出來了!

F、贾迎春
迎春也是大观园里的小姐,但她的命运非常凄惨。她为人心地善良,但脾气懦弱,所以时常被人欺负,嫁入孙家才一年便被折磨至死。她性格温和忍让,但反应有些 迟钝,骨子里有点认死扣。如果你选择了这个选项那你首先是个好女孩但执著的有点单纯,善良的有点愚昧。你应该打起精神面对身边所发生的一切,不管锦上添花 或者是落井下石,你都应该有一颗强大的心去面对。认识你自己并且完美的表现她,把梦实现,活得更好。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別再欺負我了嘿嘿嘿!還疊埋心水嫁人去,呢!


3. 心理測驗還沒完呢。還有這個古龍小說女主角測驗,(可憐身邊幾乎沒有女朋友看古龍,灰爆)第一次測出來是蘇櫻,固然沾沾自喜(我喜歡蘇櫻到連謝寧都捧!);剛才回去再測,出來竟然是蘇蓉蓉了。楚香帥身邊善解人意溫柔體貼永遠守望浪子歸家的蘇蓉蓉啊。蘇蓉蓉大概將來穿黃衣不會再似隻蕉了。(無論任何款式的黃衣服我都穿得似隻蕉, 是有點難度滴)長嘆一聲,我還有什麼可說呢?天災過後人心思變,連長年求籤的寶蓮寺都被山泥掩了,我鐵定是蘇蓉蓉了。如果今天要搞的事大步檻過,我自己在家就擬婚書、自此鑿住中女兩個字在額頭了。



(係呀,多野做到癲左喇。)

閉關。留一篇長文。

記憶與書


偵探小說女王阿嘉莎.克莉絲蒂(Agatha Christine),陪我渡過少年時代。幾乎在所有公立圖書館,台灣遠景出版社的克莉絲蒂小說系列都會佔去整整一個書架。白色整整齊齊一排排,因過膠而光滑的折角,書名類似老式外國電影的翻譯(比如「此夜綿綿」)。那大概是中三左右,有一天,覺得自己總是讀中國人寫的書是不夠的,想選一些翻譯小說來讀,而旺角花園街圖書館經常座無虛席,翻譯小說卻少得出奇。看到《東方快車謀殺案》,我想起在九歲離開大陸時,父親好像剛好在看同名的電影,便從架上拿下,開始翻動書頁。

在我成長的年代,並沒有現在這樣多得過份的「閱讀指南」,不過就算有,我想我也不曾理會。那些閱讀指南的設色暗示著性格:粉綠色、木顏色,線條單薄而樣貌平庸的少年人繪像,一般都是在跳躍,背後是簡陋的太陽,射出欠缺說服力的光線。在少年時期,這些完全得不到我的認同,有時簡直感到煩厭——我像在碗裡挾走不吃的食物一樣把這種形象在我的世界中剔除。
小時候,我通常是獨自在圖書館徜徉。但我想,像我這樣成長的人,並不在少數:深信自己具有比大眾高一等的選擇能力,卻未曾真的擁有超凡脫俗的眼光,於是最後難免還是參照主流——克莉絲蒂小說一直都是流行讀物吧,很長時間以來,克氏作品都是世界上最暢銷的書籍,所以圖書館才會大量購入,大陸也是一直把它當作高水平的外國暢銷讀物——只是不知為何,在香港,讀克莉絲蒂的人卻好像並不多。這種不徹底的反叛出走,一方面讓我們並未真正高飛脫俗,另一方面卻又造成了孤獨。

***
心理測驗:
依次序說出三種最喜歡的動物,及原因。

***

圖書館裡的遠景版小說,很快就看完了。而我又偏偏知道,其實阿嘉莎的小說還有很多,就連遠景自己的出版名單上,都還有超過一半的書我沒看過呢。那時沒有互聯網,我也沒有毅力就此啃掉剩下的著作之英文版。於是,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都是以低度付出的方式去尋找我沒看過的克莉絲蒂,偶然在舊書攤裡看到一本小小的袋裝書《漲潮時份》就歡天喜地緊緊抱著。記得有一次在離島的圖書館,赫然發現另一版本——蛋黃色,封面是水彩畫,然而依然是遠景出版的——的克莉絲蒂叢書,有好幾本我並未讀過,幾乎就在圖書館裡尖叫出聲。那時仍然是中學生,行動不完全自由的中學生;而公共圖書館也還沒有跨區還書系統。考慮到離島實在不是常去的地方,我忍痛放下了書。後來再去,卻好像再找不到了。

大學時代存書已到達爆炸地步,特地上大陸購書時多半都買學術書籍;在此同時,大陸許多出版社重新出版克莉絲蒂小說,回復她在八十年代的地位。書店裡滿滿一整架的克莉絲蒂,封面的西方色彩照片不免庸俗。然而於我,這是可貴的重逢。於是到大陸城市旅行的時候,我通常會買入兩本克莉絲蒂,在旅程中看完,回來馬上送人,有時甚至就把書留在旅館或公園裡,任它在原來的城市裡漂流。偵探小說的快感易於揮發,經不起重複。

我與克莉絲蒂的相處,也許接近常人挪用「緣份」來解釋的狀態:擦身掠過,想握住,而不強求。是到後來,我才想到,低度付出力量,而過份投入感情,這就是我們在時代裡蕩失的方式嗎。

***

心理測驗解答:

第一種動物是你心目中的自己;第二種是別人眼中的你;第三種是真正的你。
心理測驗其實是遊戲,無所謂準確與否,只是趣味。這個心理測驗相當有趣味,我與許多朋友玩過,從小學到大學,各種背景,都是賞心樂事。我想關鍵是,這遊戲是由答者自己把提供答案與原因,自行將答案與自己進行聯繫,換言之是答者自己提供測驗準確與否的標準,測驗本身沒有固定的解釋。也許在長大的過程中,自我的形象、他人的理解與自我的理想,三者之間的落差是一直不免擴大的,因此測驗的趣味關鍵就是三種動物之間的落差。比如A,最喜歡獅子(即自以為威猛),而第二喜歡的卻是兔子(別人卻覺得A蠢),聽著「威猛」和「蠢」這些答案由答者自己的口中說出來,怎不笑痛肚子。B自視為孤獨驕傲的貓,但其實別人看他卻是集體行動的海豚,到最後,他其實不過是追求雙雙對對的燕子。C最喜歡高高在上、目光銳利的鷹,而第二喜歡的則是可愛嬌小供人擁抱的倉鼠,到最後,他的答案是龜——C當時還真處於領袖的位置上——這個遞減的路線,讓我們傳頌了不短時間。

***
小時候看偵探小說,當然是代入破案者的身份;克莉絲蒂不注重技術層面,她的故事重點往往是性格與心理,提供大量的性格與心理細節,有暗示意義的話語,讀者磨練自己的細心來掌握這些部分真確部分意在擾亂的線索。我覺得這比著重科學、指紋的福爾摩斯好玩——較易參與。在比較對文本操作敏感的年紀,看懂了小說的程式、操作的機械,明知道揭破真相的部分往往是最粗疏急躁的,我仍然喜歡阿嘉莎.克莉絲蒂,是因為喜歡她書裡的某些女性特質。她的作品有很明顯的處女座特性:汲汲於細節,而那些細節是小型園藝花草、下午茶喝什麼、不要拿碟子裡的最後一塊餅乾之類,確然是男性寫作的流行小說所不會關注的。打毛線的瑪波小姐對紡織品的喜愛,老處女那種天真羞澀然而又往往略為多事的行事風格,克莉絲蒂寫來非常可愛。另外,克莉絲蒂也擅寫某種神經質的女性,她們與規矩的紳士們截然不同,擅長理性推敲的偵探和警察也無法駕御或者徹底瞭解她們,只能敬畏和保護她們,她們不會走完全正確的路徑,卻擁有風一般的靈感,可以神秘而準確地一下命中核心,讓破案的天才也望塵莫及,如同不可掌握的亂數。至於某些出格活潑的年青人角色,無論是出身良好而淪落風塵,還是出身低微但秉性善良,克莉絲蒂也對之表現出一種長輩女性的愛護。她以一種年長者的瞭解力,把一個空間裡的人的性格和人際關係描寫清楚,那個空間也因此而非常鮮活,帶著時間的痕跡歷歷在目。

克莉絲蒂活了接近一個世紀,她見證著維多利亞時代的末梢,被「新式」的生活方式取代,在這轉折的時代裡某個社群的典型反應。她筆下有過於嘮叨的舊派婦女:在每個聚會場合裡都說得太多,包括對新派時裝髮型的不滿,「真替你感到羞恥!」的誇張——中產階級、老派人士的拘謹、尖酸、絮絮不休和落後於時代,克莉絲蒂都捕捉得活靈活現。這讓我後來容易明白張愛玲的洞見。克莉絲蒂當然比張愛玲溫暖一點,她所調侃的比較無傷大雅。而克莉絲蒂始終立足於社群之內,她調侃這些人的滑稽,卻又保護了這些人的尊嚴。她關心禮儀、習俗、出身,以及尊嚴(《黑麥奇案》中,瑪波小姐因為兇手殺死平凡女僕還惡作劇地讓之死無尊嚴,而真正動怒)。那些末落的上等人,在克莉絲蒂處是肥皂喜劇,在張那裡就成了讓人不能釋懷的,文本。箇中差異,我想是因為,克莉絲蒂本身其實是屬於那個老派的年代,調侃都總是自家人的調侃,和煦陽光在英式翠綠庭園裡灑下的小茶會裡閒聊的事;而張,我想,就以張的透徹,張實在像是不屬於任何一處。

***

某一年冬季,之後,我就沒有再試過心情歡暢的旅行。我總是一個人上路,然後在異鄉遺失東西,上當,誤點,困蹇,並無法從香港的束縛裡真正脫豁出來。去年秋天因公事,第三次到台灣,順道去九份,第三次。九份很繁華,滿山都是為遊客而開的店子,路上都是香港人。我益發感到九份的濕冷,流雲昏天,清寒入骨。昇平戲院因為潦倒失修,已經完全封閉,門口停滿摩托車倒還罷了,一架載著水泥的手推車才真是無言地觸目驚心。天色已經全暗,我突然把心一橫,就從山邊的溝渠爬進昇平戲院,咀裡咬著一隻竹蜻蜓。昇平裡面,雜草叢生高與人同,將整個庭院淹沒,偶有已徹底乾燥風化的人糞,各處石階已碎,是真的不能再走了。也不用再來了。
那次,九份最叫我感到溫煦舒適的是「樂伯二手書店」,一家才開張幾天的新店。樂伯那裡好書不少,最厲害的是有一架遠景版克莉絲蒂,大概是別的書店倒閉後剩餘下來的。自然不能全部帶走,可又像以往遇見那樣驚呼。後來千選萬選,買了一本《去問大象吧》(Elephant Can Remember)。那則真是一本二手書,還有被水浸過的痕跡,書頁都卷曲著,如有心事。當時想,把這書看完,就送給D吧。

「Elephants Can Remember」,是一句英文諺語,是指總有人會像大象那樣記住——還是指人人都忘掉了只有大象記住?我已經忘掉了。總之,大象的記憶力強大,則是可以肯定的。故事是講作為教母的偵探小說作家奧利弗太太,突然想知道自己的教女之過往,卻無從入手,於是請朋友偵探白羅,重新揭出一宗數十年前的死亡案件。故事的重點是「相隔太久」,不斷要尋找「那頭記住一切的大象」,於是一一向未必深刻涉事者打聽久遠的往事,重組零散印象,破案倚仗破碎而不可靠的記憶,最閃耀的毋寧是奧利弗太太和偵探白羅的直覺。這是克莉絲蒂最後寫的白羅故事,其實她之前已經寫出了白羅的最後結局,還致使紐約時報破天荒以頭版報導一個虛構人物的死訊。這個「復活」,是純粹商業考慮,還是也含有一個作者對一個寫了幾十年的角色之想念?無論如何,寫這本書時,克莉絲蒂已經八十二歲,書裡輕淺漫衍的,難免是一種老人的心境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D拿到書時,逕問:「送我作什麼?」他大概根本不看偵探小說。D寫詩,他的詩裡經常探測人際之間的溫度,而那些溫度之變易,往往涉及記憶。詩裡的難題總是,有人記住了別人所忘掉的。玩「三種動物」的心理測驗時,D第三種最喜歡的動物是大象,事後他為這答案相當滿意。象溫馴,緩慢,遲鈍,步履沉重。他當時,大概不知道象還有記憶力強大這特點吧。否則,D能想像自己的記憶令瘦小的他也如同大象般沉重,也許就不會質疑《去問大象吧》。

而我把書遞給他,並沒解釋。忘掉並無所謂。

6/11/2008

少爺仔@search engine

文明單位:search engine
嘉賓:justin

少爺仔一個屈尾十成為美國大學博士生,我無限期待他有朝一日名成利就帶契我。少爺仔是我的電腦顧問歷數年,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給我裝英文WINDOW,但每問問題,他總是可以給我簡單清晰的答案。搞電腦的未必直談道德,但不代表沒有理念、視野、性情、品味,何況少爺仔咁靚仔。

6/09/2008

歌頌

「連日來回踐踏邏輯三律的排中律和矛盾律,真堪稱邏輯之鬼。」
「他確是邏輯史上的要角。」
「邏輯本無歷史,今為邏鬼而變。」
「他是邏輯史的第一章,邏輯史的第一個名字。」
「簡直是伊甸園的那條蛇,帶我們看見羞恥。」
「他應該是禁果吧。一接觸我們便獲得了智慧。」

微笑承受災難

(刊於上週一星島日報。因為「微笑」和「災難」的關係「敏感」,編輯略有修改。不過,再幽默也幽默不過這個:cctv:香港四萬市民燭光晚會悼念地震死難同胞豆瓣討論;有說「CCTV全宇宙最无耻的电视台,没看过就是身为地球人的遗憾啊」;我自己的看法是,這是國內新聞同志報導六四的小徑。)

流淚同時思考
微笑承受災難

地震後全國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哀悼氣氛中,民間聲音反對將火炬置於災難之上,各地政府都要低調節省,網上也發動「節衣節食支援災區」的運動,娛樂停頓。這些自發關懷,令人感佩。而香港人,雖然同樣哀痛急難,卻有比國內更有一層無力感。

無力感源於發聲不足

從很久以前起,香港人就支援國內同胞面對國內的不良現象。六、七十年代,當時國內情況不好,大量難民越過邊境、偷渡來港,一為生存,二為家庭團聚。據聞當時,不少中大學生二人一組扮成情侶,在邊境接應偷渡客,送他們到市區與家人團聚、抵壘。八九六四期間,全城關懷國內情況,連報販都為人民捏把汗,無數港人團體、學生更帶錢和各種資源上京,以求幫忙。當時全城都為國家各尋方法的熱切,學校停課、商店籌款、市民自製標語t恤,情況很像現在,連街坊都會義唱籌款。然而八九年遭了挫敗,之後的愛國情懷表現為救災,由市民掏錢,團體代理往國內救災。這當然是善意的熱情,但到了今天,當國內人民支援災區方式紛繁活潑,領導人比港府反應更快(可憐長毛建議下半旗卻被逐出議事堂),國內媒體比港媒走得更前,香港人卻好像只能捐錢,不免感到有點失落和自責。為何我們香港人,這麼無力?

常說,看到別人的災難,我們應該學懂珍惜自己身邊的人。反過來說,面對災難的無力感,也是鞭策自己學習的動力。有說在這次地震災難中,香港人所能補國家之不足的,看來只剩錢和一點僅餘的新聞自由。為什麼我們不能像國內博客那樣,想到各種表達方法,寫詩和文章,自創msn符號和圖畫,聯絡私己的哀悼儀式,自己去找各種有用的資料?可能大陸除了政治禁忌外,社會管制較少,民間活力高;相反香港人已經太習慣被管理,很少想到可以自由自發地從小群落做起。建制的力量並不一定能消解我們的無力感。長遠來說,港人需要更多創作和抒發的力氣和創意,尋求更多主動的空間。比如,以我所觀,擁有blog去討論和散發資訊的人,無力感就比只能接收資訊的人少。

「邊度跌低就邊度起返身!」

所以本文情願不再散發資訊,反而推薦香港人去看一些本土漫畫。建議漫畫,好像與救災離得太遠,但我更相信,面對壓倒性的災難,我們更應尋找另類的方案,在傷痛中學習創意,從重建自己的城市生活方式開始。江康泉的四格漫畫集《青春炒冷飯》,平時只是幽默消閒佳品,但在普遍無力的情況下,它的價值更顯著。江康泉並不販賣低俗,他平民搞笑的漫畫背後,是他長期學習視覺藝術的匠心和良心。在書裡,我學到很多叫人又笑又感動的表達方式。他筆下的小人物如茶餐廳員工,會炒出有designer signature的河粉,為一杯奶茶攪出的水紋感動得涕淚漣漣,叫客人到櫃面取飲品不是叫號碼,而是楊千嬅的歌名。嚴肅的人以為這只是笑話,但其實關鍵的問題是,為何我們沒想像過,可以生活在一個比較溫情脈脈同時幽默的城市?

我不是鼓勵涼薄,相反非常痛恨。我是關心,如何消解一般民眾的無力,香港人應怎樣學習。要成為國家更好的支援,港人必須更了解自己的優點和缺點。內地發起「中國網民十不公約」,其中有一條「不要把災情作為搞笑的題材」,這種自律是很值得尊敬的;但舉國同哀實太辛酸,中國人總是如此沉重,叫人不忍。西方有災難,常會出現一些「災難笑話」,也受到批評,但學者研究指出這不一定是惡意,而是人民消解壓力的集體方法。面對災難能不能笑?高級的黑色幽默可以培養精神力。地震後許多人去找一些驚世預言,發現每月都有天災的預言、香港可能在幾個月裡陸沉之類,末日感令人全身乏力。而《青春炒冷飯》裡有一位很惡死的大衛同學,他的口頭禪是「我係你就死左佢勒」,這很殘忍?在藝術裡我們可以體會到堅強,就是由「為何不自殺」開始思考生命意義的存在主義。大衛同學的頭是四方型的,有一次他太專心想事情想到頭大,巨型四方腦袋墜地,他雙腳懸空無法站立,狼狽之餘奮力高叫:「邊度跌低就邊度起返身!」於是,我知道,要消除幫助他人的無力感,要從自己的城市生活做起。

化身四格漫畫的藝術,是創意與能動力的來源,是情感教育,也是思考訓練。除了江康泉的《青春炒冷飯》,還有榮念曾早年的概念漫畫《天天向上》。這是榮念曾個人沉思式的創作,這位香港文化界大老,就是擁有能將複雜的現象和問題,化成簡潔結構,並從中衍變出新方向的能力。那個只有眼睛和鼻子、插袋褲的小男孩,和他隨身攜帶的話語框框,拓出一片清明的思考空間。為了國家,我們應該要在流淚的同時,思考並且微笑。

6/08/2008

因為手頭上的單行紙用完了,突然就好像hang左機那樣了。工作已經像俄羅斯方塊壓下來,我則好像跌在另一個次元裡迷迷茫茫,大概是到頂了。只有鏗鏘如h,教我儘管是崩潰邊緣、到頂瀕死彌留,到底是滿口噙香的。這篇看來看去,十多次,終於全篇引用如下,如果我過勞猝死或者終於瘋掉,可作墓誌銘。

可笑的X(一)

我 叫你豬頭炳,我又叫自己做豬頭炳。由有頭髮邊個想做辣哩,到話俾人知自己係辣哩,大約係由筲箕灣赤腳行去上水既距離。好攰又訓唔到中間又隔住什麼。我們跟 他們又隔著什麼。我地以為坐到最後果行,上堂望出窗外面,聽Discman,教孟子時讀蘇軾,教蘇軾時讀戀人絮語,以為可以避過,避過,避過輕蔑,避過崩 口碗,避過被剃眼眉,避過兜口兜面,避過照頭淋,避過被遺憾。後來發現D野跟人,我同你連命理都不研究。佢地好似篤串魚蛋咁易,篤完仲可以諗,諗完又可以 嫌。你知我成世人,就係羨慕人地好開心好無辜咁篤魚蛋。

引自看不開

(據說我條命多小人,再加上D野跟人,咁唯一辦法,就係遇到小人時,令自己仲開心過未遇到個陣。讀理論致令感傷,學邏輯帶來歡笑,猝死或瘋掉為無上至福,我超級平安。)

6/05/2008

願望與力量



今年異議聲音的一段自由jam歌。遲了開機,聽了半晌你會發現那是熟悉的歌,後來你會發現,那是我們共同的願望。純為紀錄,畫面搖晃(upload後黑得看不見自由戰士的翅膀),因為我不唱歌不與人同坐只在黑暗中流眼淚。北京來的南方周末小組組長淡雪說,北大的同學會從六月三日晚開始,徒步從木樨地走到天安門,就那樣走,就那樣坐,於是我想把這段錄下來給國內不相識的這些朋友,僅僅是為取暖。有朋友來電郵說,明年,她不想到維園了,想到天安門去,就那樣坐著,抽煙等天亮,於是我想讓她聽到video裡最後兩句歌。同一世界,同一夢想,平反六四。

附:廖偉棠:來到文化中心廣場回到維園

中段唱到:我們都依然一無所有/我們要在廣場上歌唱——兩句之間有何因果關係呢?由是我哭。n離開維園時跟我說,看情勢只怕兩岸統一比平反六四還容易。啊,六月四日,距離北京奧運64天——同樣都是沒有因果關係的,然而竟然冥冥中是有安排。我竟然訴諸天命了。這就是願望的樣式吧。

一件小事

因為在豆瓣看到了許多朋友突破網絡禁制、還有不相識的國內朋友想紀念六四的熱情,我在香港文學小組發了一個叫「冒死發言」的帖子,將廖偉棠去年的一段話,隱去日子,地點改名,逐字分行以避過網警,跟大陸朋友分享。豆瓣沒有刪除我,卻是小組管理員冷言指責我不負責任令小組蒙受風險,順帶附送大量「政治立場偏激」、「徒添傷亡」、「自high」之類的嘲諷,這位管理員是一位香港大學生。

蟲豕不能造成多大傷害,正如一些連邏輯三律都干犯的指責。但讓我耿耿於懷的是,這些話真是只有香港人才會說的——以我經驗,大陸人不會認為「不妥協者要負全部責任」,只有香港人會認為,犯禁的後果全是犯禁者的責任。香港的自由,反而令一些人不知道自由是需要捍衛的,比少享自由的人更保守。不明白政治、拋出一大堆主觀判斷(偏激、沒有effect、徒添傷亡),但同時卻拒絕討論來保障自己的安全。無知、封閉、卸責、不懂與人溝通,香港很多這樣的人,叫人意興闌珊。也覺得丟臉,是因為同時看見梁文道小組(http://www.douban.com/group/wendao/) 組員二千多人,討論熱絡不絕,收藏大量小組資源(不止是缺乏討論的書籍),曾經出現過刪帖(關於四川大地震),活躍組員C貼出與那件事有關的視頻 LINK;而無論刪帖事件、貼LINK,大家都是指出刪帖是豆瓣不對,貼LINK不會被刪,從來沒人說過那種港式嘲諷。香港人保守起來,是可以比大陸朋 友更保守,更不理解規則,更不懂得管理一個好的網上討論平台。

在豆瓣的官方電郵裡,解散小組、封禁、封號,都語氣禮貌;觀乎其它組,其它大陸網友,就算呼籲不要犯禁,語氣都是友善的商量(「珍惜社區之存在」)之類。 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大家其實心裡有個共識,網絡言論管制在本質上是不合理的,妥協是請正確者屈就,主事者有難言之隱。這不只是出於理念,而是從自身的自由被禁 制中體會到的。而這位大學生管理員那種無禮、自己什麼都不用幹而責任全由別人承擔的姿態,比豆瓣官方及大陸網友更不將言論自由視為原則或前提,因此 是更不正義的。
      
大陸的網上社區運作之好令人羨慕,也許是因為它們有比較好的板主。高登討論區,管理員被架空、嘲笑,就是因為他們進行自我審查,不尊重使用者,因為使用者的政治立場而ban戶口、刪post。「高登admin」因此還被立為香港網絡大典嘲諷名詞。

而且,我的留言連指責政府都沒有,只是提供一個悼念的方法,已經被指摘為政治激進。我但願不要再於有關文學的事情上遇到這樣的人了。

2007年1月,因為聽了陳滅在皇后碼頭的演講,回來寫了一篇文,認真加入香港文學小組。歷一年半,收藏書籍數十,認識友鄰數十,發帖48、討論難以數計。2008年6月4日,意興闌珊,退出香港文學小組。另立「香港與文學」小組,邀請有興趣的朋友參加。而那位大學生,已經若無其事地參加了,並同時繼續在原小組大言炎炎。在夜裡我跟自己說話,要自己調整心態:1. 遇到無邏輯、厚臉皮的保守怪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2. 就算人人都看到真相,也總有某些人會落到近乎孤立的位置(而這本來就是六四的情況);我不應該指望文學世界比別處潔淨。

6/04/2008

過節:自由戰士.時代廣場.維園

1. 花
前文
沒有叫人聲嘶力竭的口號﹔沒有大會的指定動作……


請來為十九年前無端斷送青春和性的人們,獻上我們最溫柔的悼念。

為紀念六四事件十九周年,我們謹呼籲各方友好,於六四當日前往位於尖沙咀文化中心外,已故法國藝術家凱撒作品《自由戰士》腳下,獻上一束白花,透過最簡單而意味深長的方式,向十九年前在天安門廣場上殉難的人們、和所有曾為自由而犧牲的人們,作出最衷心的致敬。

是 項行動,亦是作為體現香港市民爭取於公共空間或領域,進行政治、情感、藝術、任何信息之自由表達的象徵。無論你是否相信這件位於我們的城市中心的公共藝術 品,曾遭政治審查而被隱性埋名,都希望大家能來為我們城市的民間集體記憶加添更豐富的色彩,在各種官方的、從上而下的、單調的聲音中,加上我們自己的聲 音。

如果大家當天有空,我們誠邀大家一起獻花。沒有獻詞、不用祈禱、更不用簽名或捐錢,只要記得帶同一束白色小花(大花都得)便可。如果不怕老土,亦請盡量著沉色衣服,和在襟上繫上白花,以致餘哀。

因為是沒有組織的緣故,只憑心意(也沒錢賣告白掛橫額),很希望大家在收到這個電郵或訊息後能幫忙廣為流傳。不論人數多寡,當日天色如何,亦會照樣進行。

一名香港市民
曾德平謹此呼籲
2008年5月30日

2. 時代

作者luke來電,指時代廣場去信《明報》高層投訴,說luke的文章「故意將時代廣場現正舉行之『岳敏君藝術展』與六四事件拉上關係,作法非常不當」,「並有搧動讀者參與未經批准的活動之嫌」,要求明報「更正」。
時代廣場在投訴信中表明,不會容許由亞洲民眾戲劇節協會主辦的「在時代廣場紀念六四」藝術行動﹝六月四日下午五點至七點半﹞。
luke向inmedia編輯表示,他在文章中並沒有說時代廣場的展覽與六四相關,他說的是另一件作品《處決》,但最令他驚訝的是,時代廣場居然連讀者詮釋藝術品的自由也要干預。他認為文章毋須「更正」,因為每一個市民都可以對藝術作品有自己的詮釋。
他說,過去一直有替《星期日明報》寫藝術導賞的文章,將藝術與當下的議題連接上,一方面擴闊藝術品的閱讀空間,亦令時事更加立體。他之前也有書寫關於六四的藝術作品,但這是第一次收到投訴信。
luke也不滿時代廣場不直接向他說明意見,反而將投訴信先發給《明報》的高層,是「一種對言論自由的壓力」。


3. 維園

路上見。

6/03/2008

豈有豪情似舊時

「豈有豪情似舊時,花開花落兩由之。」魯迅這兩句響亮之餘好不頹喪,堪為亦舒書名。但後二句是怎麼呢:「 何期淚灑江南雨,又為斯民哭健兒。」從「兩由之」到「淚灑雨」,不過一念之間。他就是見不得殺人。


字花十三期,好端端五月底做維園,原因其實就是那個嘛。文學的約會,是比較曲折。


文明單位:六四愛國(豈非常識?)
嘉賓:陶君行

天天跟豆瓣友在耗,一個個被註銷賬號又復活,小組死了又另開,其中一位貼了這兩張照片。人同此心。無端想到「山川開霽故壁完,何處登臨不狂喜」。

6/02/2008

六月三日八時九分

異議聲音 2008 (天安門迴響)


一九八九六四
想的不只愛國
要的不只民主
做的不只運動
愛恨哀怨 迴響不絕
二零零六四
要再上路
愛人同志
到廣場去
死生相隨


異議聲音為一個由九七回歸開始,迴響八九六四人民自主提出異議的年度音樂演出聚匯。十年後的今天,人民的自主性仍然被主導,異議的聲音依然被忽視。我們心信人民自主的異議聲音必須被確認及鼓動,所以自零四年度的異議聲音開始,我們放棄再以主辨者的身份籌備及安排演出,只就此發出一個公開呼籲,希望接收到以上訊息的朋友,帶同自己的發聲、演展、播放器具,於六月三日晚上八時九分匯聚尖沙咀文化中心外「翱翔的法國人」雕塑(亦名自由戰士) 前的空地,共構一個自主發聲、自由起動的文化廣場。
誠然,在一個開放的廣場上,任何一個聲音都應被尊重,當中如出現任何不協調之情況,亦只可期望各參與的朋友本著互相關顧的原則作出協調及安排。
另外,我們認為人民的廣場本就屬於人民,任何規管者於未被要求的情況下之干預,實為不必要及壓縮人民自主表達的空間的行為。故此,此次的文化廣場匯聚,將不會向任何規管機構發出申請或知會。所以,期間各參與朋友將可能需要面對規管者的干預及作出回應。當然,既稱人民匯聚廣場,人民之間,互相關顧支援,以至共同面對化解任何眼前的困難,將會是至為重要。


如有任何疑問,請電郵至dizzidenza@mail.com
異議者
中國大陸東南
二零零

http://dizzidenza.blogspot.com/

6/01/2008

鬥grimmick我地都未驚過!

思存真係超勁,竟然咁都搵到!又合乎明星中心主義,又挾集體回憶大潮,真係六四潮爆!支聯會要是醒目,就該請思存去當公關主任,打造每年的紀念策略。思存那邊一直「八之N」下去,很多珍貴回憶,推薦大家去看看!這裡轉貼王靖雯和黃貫中合唱的《未平復的心》mv:







未平復的心/王靖雯、黃貫中 (曲:李健達 詞:陳少琪)

城內似暫停 當初的指證 人們像再度平靜
流淚與熱誠 高呼跟響應 遺忘後似漸平靜
但昨日的記憶沖不去 沒有在暴雨中粉碎

* 暗湧光陰裡 (我理想不破碎) 理智絕未沉睡
暗湧光陰裡 (我也不想向後退) 那熾熱汗和淚
永未減退 盼望這裡 人們如舊暢聚
暗湧光陰裡 (縱有風霜冷對) 我縱是極疲累
暗湧光陰裡 (縱有險阻要面對) 我縱是在流淚
也未減退 盼望這裡 人們埋下畏懼

全沒有淡忘 當天的境況 仍然在暗地回望
全沒有淡忘 不管多悽創 仍能渡過萬重浪
在昨日呼喊聲多悲壯 沒有在暴雨中安葬

(重覆 *) 不再心碎



現在做什麼都靠明星,但明星們多半政治素質和公民教養不高,到最後是西瓜倚大邊。不過早年大家其實不是這樣的。看看MV,背景角色更為重要的,唱者很少大頭,MV剪接手法裡還有一點抗爭的感覺。


災難.愛國.六四

豆瓣有一個「我們今年十九歲」小組,像之前許許多多旋起旋滅反對GFW和新聞封鎖的小組一樣,無非是希望巧立名目,慶祝六四十九週年,還吸引了不少自戀自溺的十九歲朋友參加。至六月一日凌晨,「我們今年十九歲」連同其餘兩個反抗小組被解散。我沒有很多參加這些旋滅旋生遊擊隊的經驗,遊擊隊慣以輕便,我們書呆子以文和書困身只懂投入沉重,寫了一首詩貼在上面,無存檔,已隨整個小組消失,除了那些網警人員,沒人能看到。

另附:憤青給天安門母親的信

這段時間有看這裡的朋友,大約都能發現我的思路。一般會把災難和奧運連線到愛國之下,成其為民族主義大旗;我的做法就是把災難和奧運順其悲喜之反而對立分拆,談救災總想旁及緬甸(自私的緬甸軍政府不得好死!),談奧運必須連上胡佳,談愛國,心裡無時不想著的,當然是六四。我下筆瑣屑太多,到今天葉輝叔叔大刀闊斧,終於把三個題目寫在一起(嗚說到底這就是筆力上的差異!),葉輝叔叔習慣譯詩,主軸依舊迷離,但,statement前所未有地清楚。

乃因六四是我們不能割捨的自身。

腐敗的不是權力而是恐懼
葉輝(書到用時)


昂山素姬(Aung San Suu Kyi)被緬甸軍閥長期非法軟禁,五年期滿,又要延期一年,起初聽到
這消息,不免憤怒,可想深一層,就明白憤怒是沒用的,緬甸軍閥根本不可理喻,他們膽敢公然
將水深火熱的人民當作人質,以人道精神作為跟國際社會討論還價的籌碼,早已無恥至極,還可
以跟他們講什麼道理?然而,可以肯定的是,昂山素姬姑姑不怕軍閥,倒是軍閥怕她,正如她在
《免於恐懼的自由》(Freedom From Fear)所言:導致腐敗的不是權力而是恐懼(It is not
power that corrupts butfear)。掌權者恐懼喪失權力,而無權者恐懼權力,都導致了腐敗……

在「國難」面前

緬甸軍閥的確很腐敗,那麼,中國呢?不錯,中國絕對沒有緬甸那麼腐敗,但我們必須拿出勇氣,
在「國難」面前,理性面對腐敗,絕對不能因為痛恨大腐敗而無視於沒有那麼嚴重的腐敗,既不能
同意昂山素姬被軟禁,也不能同意胡佳、高智晟等人權分子被拘禁!啊,原來已經是六月了,我們
對昂山素姬姑姑被持續軟禁感到憤怒,在旁觀他人的苦難之際,難道就可以在「國難」面前,輕易
忘記十九年前無數被屠殺的愛國學生?

可以想像,昂山素姬不會妥協,也不會離開緬甸,而虛怯的軍閥也不敢讓她公開發言,不敢讓她走
向群眾,那麼,她繼續軟禁,似乎是她與軍閥唯一的選擇。可以想像,姑姑被軟禁期間,可以優雅
地彈彈鋼琴,寫一點詩,可心中卻有一個很嘹亮的聲音:歷史不容永遠的暴政。她被軟禁,被隔離,
是因為躲在深山的緬甸軍閥害怕她的聲音,害怕她對人民的影響力,她表面上失去自由,心中卻閃
亮「免於恐懼的自由」——那是對抗腐敗官僚最有力的武器。

緬甸軍閥太無恥了,在汶川大地震未發生之前,緬甸發生了巨大風災,災民命懸一線,簡直是哀鴻
遍野,在汶川大地震的救災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之際,緬甸災民依然孤立無援,依然被當作獨裁者
的籌碼,我們也許都不免因此產生幻覺:中國官僚似乎要開明得多,至少不像緬甸軍碼那樣喪盡天
良,但與此同時,我們更痛恨罔顧人民生死的腐敗官員,更痛恨腐敗的權力,因為我們像昂山素姬
姑姑那樣看穿了真相:導致腐敗的不是權力而是恐懼,只有免於恐懼,才可以勇於反對一切貪腐,
再沒有國界和程度之分。

也許事情還不算複雜,只是有些人情願看見局部的真相而無視事實的全部。我們首先要肯定中國政府
的救災工作,肯定救災過程的透明度,我們必須承認中國政府從雪災到地震大災難的處理手法和開明
態度,無疑是一大進步,但我們不能因為緬甸軍閥的醜陋便睜著眼說中國政府亳無缺失,至少不能忘
記無數孩子在瓦礫底下無辜死去,無數孩子在校舍垮塌的廢墟裏被壓得身心永久傷殘,這是慘痛的教
訓,檢驗廢墟的鋼筋水泥結構,主要還不是追究責任(儘管人民永遠不能原諒貪腐官僚),而是汲取
歷史教訓,不能讓唐山大地震和汶川大地震數十萬人被垮塌的房舍活埋的歷史重演。

在無聲的土地上

有一天聽到一位電視時事評論員說,地震最大的受害者不僅僅是災區人民,達賴喇嘛也是受害者,地
震災情摧毀了他的宣傳機器——這其實也是西方一些觀察家的觀點,說法好像很無恥,可也不是毫無
道理,由此可見,道理有時也不免是無恥的。昂山姑姑有一首詩,叫做《在無聲的土地上》(In the
Quiet Land),寫的是緬甸,要是將詩中的緬甸改為中國,我們是不是也看到不同程度的「疑似」?
In the Quiet Land, no one can tellif there's someone who's listeningfor secrets they can sell.
The informers are paid in the blood of the landand no one dares speak what the tyrants won't
stand
在無聲的土地上,無人能證實
究竟是否有人在竊聽
他們可出售的秘密。
血染大地是告密者得到的報酬無人敢於直說獨裁者腳步虛浮。
In the quiet land of Burma,no one laughs and no one thinks out loud.
In the quiet land of Burma,you can hear it in the silence of the crowd
在緬甸無聲的土地上,沒有人笑也沒人響亮地思想。
在緬甸無聲的土地上,你只聽見群眾靜默的蒼涼。
In the Quiet Land, no one can saywhen the soldiers are comingto carry them away.
The Chinese want a road; the French want the oil;the Thais take the timber; and SLORC takes thespoils...
在無聲的土地上,無人可說
當軍隊殺到
把他們帶走。
中國人需要道路;法國人需要石油;泰國人拿走木材;而法建委員升官發財……
In the Quiet Land....
In the Quiet Land, no one can hearwhat is silenced by murderand covered up with fear.
But, despite what is forced, freedom's a soundthat liars can't fake and no shouting can drown.
在無聲的土地上……
在無聲的土地上,無人可聽見
被殺戮的寂靜
以及惶恐裏的隱瞞
但,在鎮壓下,自由是唯一的聲音教撒謊者無以欺騙,吶喊無所掩藏。

緬甸是一面鏡子

詩中的SLORC,是緬甸國家法律與秩序重建委員會的英文縮寫。緬甸是無聲的土地,中國呢?也許
昂山素姬姑姑筆下的緬甸是一面鏡子,照見中國歷史和當下的纍纍傷痕,如果中國政府已日漸開
明,就不能讓歷史倒退,必須提出更開明的要求,如果中國政府仍存在貪腐,就一定不能讓貪腐
惡化下去。

昂山素姬姑姑不怕軟禁,她說: 「勇氣來自慣性地拒絕唯命是從。勇氣可以被描述為「壓力下的
優雅」(grace under pressure)──所謂優雅就是面對殘酷、持續的壓力不斷地更新自己。」
她說: 「人民愈來愈渴望,要有一個制度,將他們由『吃飯的機械人』提升為『真正的人』──
在人權的保障下,能夠自由思考。」她說: 「學生們不僅僅抗議同志們的死亡,而且還對否認他
們生活的權力、剝奪生活的意義與未來希望的極權提出抗議……」說的是緬甸,但如果我們覺得她
所描述的狀況「疑似中國」,無論中國政府今天有多大進步,我們也無懼於拒絕認同中國是「無聲
的土地」, 我們也無懼於在「國難」面前,照樣反對一切貪腐,反對一切極權,反對洗腦,反對
十九年前的血洗天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