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6/2006

地點:皇后碼頭

詳見:本土行動


十二月二十六日開始
天星皇后碼頭攝影展

十二月二十六日﹝二﹞晚上八點
社運前輩夜話,從蘇守忠天星絕食談起(嘉賓:莫昭如、張彩雲、陳順馨等)

十二月二十八日﹝四﹞晚上八點
天星與新本土運動論壇﹝嘉賓:長毛、蔡子強、陳寶瑩、陳景輝等﹞

十二月三十日﹝六﹞下午五點開始
本地創作音樂及詩歌會

零七年一月二日﹝二﹞晚上八點
以香港本土文化及市民自主為題的獨立短片分享

零七年一月四日﹝四﹞晚上八點
天星、皇后PLAYBACK劇場﹝一代人公社


12/25/2006

隨時可以逃走

平安夜的天星晚會是泛民主理,因此是泛民性格,大家當是六四般靜坐。場的週邊有人畫畫、有人敲打、有人煲蠟、有人火煱、有人練被抬、有人聽歌、有人塗鴉。 後來何來教大家跳舞。

中學時代每逢聖誕,舞蹈學會就在操場上,開著破舊沙啞的喇叭,就有全校各級的男女生來學習基本的社交舞,非常乖的傳統純樸名校,某些向成人狀態張望的青澀大概就只能以這樣拘謹的方式表現。總有幾個活潑的女生會比較搶眼,來來去去三隻舞,cha cha由中一跳到中七都是草蜢個隻〈失戀〉。那時還算學得可以,今天則真是骨頭都硬了,而且因為習慣失去重心,重心的把握也不如以前的好(以前鄙人擅長玩梅花樁叫人吃驚閉咀)。到這個地步,還是要在後面學著跳並好像被捉到痛腳般畏縮,只因為,何來教大家跳的是salsa。在這個時候遇見它,實在太富象徵意義。



SALSA
夏宇


我還是願意偷偷自己是那沙丘
被某個晚上的狂風吹走
第2天早上成為另一種形狀
我也同意我們必須行動
然後在行動裏找到動機
像許多女人會愛上的切•格瓦拉說的   
我穿上印有他頭像的T恤睡覺
對那種再也愛不到的男人只能如此
真想去摸摸他的頭髮
替他點一根煙
為他找治氣喘的草藥
革命我懂一點
沼澤的水淹沒長征的膝蓋
他愛的唐吉訶德我也懂
與他同一時代的加洛克在路上我也懂
同樣的事物逼近我
用不同的形式
我是切.格瓦拉今天早上在鏡子裡
我把T恤脫到一半
那頭像罩住了我的臉
露出一隻獨眼
盯住這罕見的一刻
我是那人而那人並不知道
別人也不知道(這些要問波赫士)
我正要解放整個南美
而且我說出了我早已學習準備好
的西班牙文,我只會一句
也是引自波赫士:
「我的命運在西班牙文裡」
但是我接著說  用他不懂的中文:
「我跟你一起去革命
但是允許我隨時可以逃走」
這首詩這麼膚淺
不免被所有人恥笑
但根據波赫士
所有寫好的詩
都早已經有它們的位置
它早已存在
早於所有革命
以及我的逃走
關於革命和詩彼此傾軋的部分
我播放一段salsa跳舞打混過去



有時搞文學的人就是這麼笨沒辦法,看看本雅明怎樣說波德萊爾。我們有限、搖擺、過度。隨人恥笑。自詡「什麼都無法完全投入」,而被譏為「冇腳的雀仔新版」——其實是因為我無法把這首詩整首背下來讓你知道我怎想啊。有時會想回歸中學生式的無法處理個人時間之集體解決(如十個人一起去看黃金甲),有時我會說親愛的朋友你還是回家吧。種種的改變主意之間,如果能學得縫合的salsa那已經是天大的禮物。

12/24/2006

有鈴鐺,就是聖誕了

(而我習慣於他人休息時工作。)

保留與開展--捍衛天星之雙重意義
董啟章

近日因為清拆天星碼 頭而掀起的抗爭,最為鮮明的是當中的行動性質。一群青年闖進正在動工的地盤,連日冒寒風冷雨,以身體阻擋清拆的進程。這次行動表面上來得很突然,而且人數也不多,可是被他們看似「激進」的行動所映照出來的,其實是社會上沉默的大多數的被動和無力感。針對被動的大多數,政府向來也能以混淆視聽或避重就輕的 手段,以不全面、欠徹底和沒誠信的諮詢,製造米已成炊的局面,然後以所謂無可改變的現實,來逼使沉默的大多數無奈地接受「破舊立新」的城市發展方案。再遇到反對的聲音時,就提出一些仿製古蹟的 「保留建議」,還擺出一副從善如流的樣子。而被動的大多數也會被這種邏輯蒙騙,又或者只能聳聳肩膊,吐出一句「係咁架啦」的慨嘆。政府就是看準了群眾的沉 默和被動,而張揚著「不出聲就即是贊成」的歪理。

從根本改變城市發展策略

捍衛天星的年輕行動者,突然強而有力地打亂了政府的如意算盤,也同時打動了好一些沉默者,當然也惹來了好些務實主義者(或識時務者)的反感。對於那些被打動的人來說,他們突然醒覺到,事情根本就從來不是不得不如此,而把天星碼頭原原本本地保留下來,本來是絕對可以實現的事情。務實主義者卻會說,到了現在這個階段,要改變已經太遲了。可是,正如一名示威者所說,他們爭取的並不只是保留舊物,而是從根本上去改變整個城市發展政策。所以,行動的意義並不在懷緬過去,而更加是展望將來。天星碼 頭對香港人的意義,不是所謂集體歷史記憶,或等而下之的懷舊心態所足以解釋的。也即是說,那不是「過去式」的東西。在官方的語言裏, 「過去式」的運用行之有效。說什麼什麼舊物「完成了歷史任務」,一方面好像給予正面的評價和尊重,但也意味可以理直氣壯地加以清除。而歷史記憶因其為記 憶,也似乎只要銘存於心,或者以仿製的替代物供人憑弔,就可以「拋開過去的包袱」,歷史於是變成了發展的障礙。可是,歷史作為賦予一個群族存在意義的故 事,並不是寫在書上的文字,它是由活生生的主觀記憶和客觀實物交織而成的。

關於人和物的關係,以及行動的意義,可以借鑑二 十世紀著名政治思想家漢娜.阿蘭特(Hannah Arendt)的看法。阿蘭特在她的大作The HumanCondition中提出,人類的生存可分為3 個層面。最底層是生物性的存活,也即是人類作為勞動者(animallaborans)的面向。更高者為人類作為製造者、建造者(homo faber)的層面。通過製造(fabricate/make/build)物件(work/use object),人創建持久的、不易朽壞的世界,也即是人類共同的安身之所。最高的層面分為「行動的生活」(vita activa)和「默觀的生活」(vita contemplativa)。後者不在我們的討論範圍,而前者則構成了「公共空間」(the publicrealm),也即是政治的空間。阿蘭特感到擔憂的是,在現代社會中,製造者的角色已經被勞動者取代,持久的製造物被即棄的消費品淘汰,人類 逐漸失去了他賴以安居和互動的世界。在現代經濟理論和實踐的主導下,勞動從生物層面上的存活,躍升為現代社會的總體行為模式,也即是生產和消費的循環,這 導致生活的異化和疏離,存在的孤獨感和無意義。在這樣的條件下,行動的空間也大為萎縮,但行動的可能性卻變得彌足珍貴。行動的特徵是短暫的、易逝的,不留 下持久的事物,而且結果充滿變數,難以預測。但阿蘭特認為,行動同時標示人的創始能力。行動意味新的開始和開展, 因此行動和誕生(nativity)連在一起。也即是說,沒有行動就如同死亡。這就是阿蘭特看重行動和政治空間重建的原因。

歷史建築集體「家園」

在我們當前的事態中,我們看到了行動和製造物的深刻關係。天星碼 頭作為一座歷史建築,本身是一個「物件」,而物件亦同時建構空間,人的生存環境,或阿蘭特所說的「世界」。人自身生活的居所,也是一種物件,傳統地我們把 這理解為「家園」。「家園」具有持久性、安穩和護蔭的作用。在我們的勞動者社會裏,根據大量和高速的生產和消費模式, 「家園」不再存在, 而轉化為「物業」或「樓盤」。「樓盤」是沒有內在意義而只有金錢價值的東西, 又因其可交換性, 而不再是一個讓人安身的「物件」。近年因為舊區重建(以利東街為例)而引發的抗爭,以及居民「流離失所」的痛苦,就是源自這樣的轉移。在最「貼身」的私人 生活居所之外,人的生存意義也建基於公共的場所。當一個公共場所在時間的流程中建構了社群的體驗和記憶,我們稱它為「歷史建築」。「歷史建築」不應機械化 地由年份的長短來界定,而應顧及它對生活其中的社群的意義。換句話說,它是賦予一個社群整體生存意義的「製作物」,在空間的維度上提供共同性,在時間的維 度上提供連續性。個人的「家園」和群體的「場所」,皆以持久的「製作物」的形態建構了人類生活其中的「世界」,或者廣義的「家園」。兩者意義的相連,讓人很自然地把保衛天星碼頭和舊區重建的問題相提並論,也是真正具意義的「香港是我家」的一體兩面。遺憾的是,香港現在的政商共同體正合力在公共和私人的層面剷除僅餘的「家園感」,消滅人們持續和共同的生存意義,代之以只具交換價值的生產和消費行為。在我們自許為高度發展的大都會文明裏,人們其實回復到螻蟻般的生物生存狀態 去,不斷作無意義的生產和消費。這就是阿蘭特所說的現代勞動者社會。孤獨感、疏離感和無力感,只能靠不斷的勞動麻醉和官能滿足來紓緩。

行動維護「物的世界」

在這樣的狀態下,我們失去行動的觸覺和能力,這就是我們變成了沉默的大多數的原因。天星碼 頭是構成我們的「世界」(空間)和我們的「歷史」(時間)的建築物,也即是維繫我們的共同生存意義的其中一個樞紐。這些樞紐正一個又一個地被瓦解、拔除,取而代之的是不能構成「世界」和「歷史」的價值交換品,也即是樓盤、商品、功能、型號等等沒有內在意義的東西。我們的歸屬感和共同感,將會無可逆轉地 分崩離析。我看不見這樣的發展有任何前景可言。這次憑著一群青年的行動,我們重新感到力量,誠如阿蘭特所言,如果行動代表著新生命的開展,縱使結果無法預期,也總比沉默地等待可預期的死亡好。而以「行動」來維護「物的世界」,也為行動奠下了堅實的基礎。政治空間就是我們渴求恆久安居其中的世界,利東街如是,天星碼頭也如是。

(刊於明報.世紀,12月23日。)

看與看不見

回來終於在youtube上看了天星在電視傳媒上的表現。well。無線電視部那邊真的有點問題,記得午夜新聞的護航味道總是撲面而來。有線的24小時新聞可靠一點,時間較長到底比較接近全貌。張宏艷說天星,對於我通常比較關心的,茂斯一早已回應得很好,不贅。既要以「選舉」這樣狹隘的角度去理解民眾運動,又連這種政治博奕都好像捉不住感覺,難免是有點令人奇怪的。

其實這次和文字傳媒的交往還算令人滿意的。東方和太陽把15日那晚300人上禮賓府,在下亞厘畢道與警方的交手,稱為「步步進逼方式」,實在是少見的忠實。agenda方面可稱是互相合作,平時言論的報導,忠實度和捕捉重點的準確度也差不多有80%,示威者關心的與記者和編輯所關心的,算是交集到一起。到絕食第二天,對於運動的報導開始減少,但各份報紙都將篇幅轉戰到其它待拆的地點如域多利F倉、廟街等等,利東街藍屋等各處重建項目也在報導中重新浮上水面。這樣很好。

交稿遲了,各位編輯都體貼,有些還在電郵裡加句「support you!」有些攝記和我說話,聲調溫和得我不好意思,因為前所未見。我相信是因為天星其實不止掀動示威者的心。文字傳媒處理資料的時候,會面對網上人鏈,會面對無數無名百姓對天星發自內心的感情。而影像傳媒呢,以我涉足非文字傳媒的淺薄經驗來講,上鏡和開咪都是很講專注力和爆發力的工作,之前之後會精神渙散,六感接近封閉。不斷張弛之間,他們有多少時間看書看文章呢?突然體貼起來好似好假係咪。其實我也支持w說的,別要我再降低要求

***

我不知道這些開心的事情大家知不知道。請來看看錄影力量的片斷14晚第一段(警方有趣談判及其後果);14晚第三段(四名不知名的美麗少女發言);14晚第四段(多名市民阻止警方增加鐵馬);14晚第五段(自主、公共空間、自白,呢段好野呀)拆野list大量youtube

1. 唱歌

在地盤裡,到下大雨之時,我們被推土機下的雨水混合機油澆得濕透,終於豁出去跳出來大唱社運歌曲,其實只有〈愛的征戰〉、〈世界不容變賣〉和〈國際歌〉三隻,random replay。

14日晚,到警方圈出我們13人之後兩方對峙,但除了衝動場面,還唱了很多歌,除了司徒薇的favourite〈小小的宇宙〉,還有〈風的季節〉等等,現在寫得頭暈暈,記得的人補充一下吧。

17晚,我們也在警方的鐵馬前傳授並一起跳〈愛的征戰〉,金金帶過唱,清場之後留下來的人,發言都送一首歌。有人唱聖詩,有人唱英文歌。勞永樂一開聲「when i was a little boy」,我們都笑得接近溫馨。因為被抬,很多市民都以為等於被檢控,到後來大家要求合唱一首〈友誼之光〉,連我這種反溫馨人士都覺得無話可說,一起唱去。(偏偏我不熟相機操作,竟然沒拍下來!我該下地獄去。)

2. 分享食物和水

「做緊野」的記者和警察不能吃,我是從來都替他們低嘆一聲。食物有時豐厚,到後來只有最簡單的麵包和水,偏偏那時大家都需要,其間的推讓最讓人感動。在圍困和靜坐之時,大家分享食物五餅二魚。是這些讓市民來完又來、自動帶口號、陪我們一起被抬。這些瑣碎嗎卑微嗎,不足以證實我們的情感、心願和力量嗎,當然是因為這樣我才拼著記憶殘缺也一一記下來。

朱凱迪感謝各方,我也不知如何感謝才算是足夠程度。惟他漏掉了勞永樂,而勞永樂其實是17日晚唯一跟足全晚的。在抬人之前我向他交換後備措施,順便交換了戰友的手勢。若說他是為了什麼利益,我想是推論不足的。他比較像是純粹也被感動了。

想和朋友再站在一起。平安夜,一起來盼望天星。如果天星能令我們慶祝節日的方式也有所改變,那就是真的入肉了。

12/22/2006

天星墨攻

今期《東週刊》說天星運動裡出現了「新激進主義」,並將示威者的陣勢與《墨攻》相提並論。well,《墨攻》最大特點並不是「反英雄的英雄故事」,而是非大製作的大製作。《墨攻》的攻城佈陣場面並不standard,陣勢並不整齊,而其超級廣闊的取鏡,在一部戰爭片來說,是少得可憐的。劉華當然是低調實際無私宅心仁厚大英雄,部戲係托佢的(無奈吳奇隆戲份少咁多都出過佢),當然最好的托法就是「一個為天下人服務的英雄被天下人離棄」之類啦——托法確實類似,但有一點點不同。正如「革(隔)離」這個名字所暗示的,這個英雄角色的悲劇性在於,孤立。

而特別的是,張之亮描劃了「獨來獨往」的後果:革離什麼都要做,攻城計劃、機械改裝、教導公子、甚至關上城門,都是他親手去做的。救護奴隸一幕最明顯,革離是以身相護,而不是以有距離的命令去制止群眾的,當時他明明已是群眾領袖。沒有拉開必要的距離,或者太強硬地保持必要的距離,其後果大概就是,所有種類的工作鉅細無遺,都一個人做。換言之,《墨攻》的不協調之美,在於一個並非處於大製作模式的主角(也許不是劉華?),被置於一個大製作的實際環境之中,大製作成為負累的來源。

無論在任何地方動手做任何事,我都會首先想,怎麼避免這種場面。無論失敗多少次,我都會繼續嘗試阻止這種事發生。上星期五在家準備報告《保衛馬克思》,沒有參加天星那邊的絕食決議,而就如東週刊所說,後來便出現了這種墨攻場面——我指的是,當絕食者絕食到第二天的時候,他們開始精神渙散,那時便出現了「所有工作都一個人做」之後遺症,有好些齒輪開始鬆脫。現在被統稱為「年青人」的天星運動核心參與者(恕我使用的稱呼同樣含糊),都擁有一定的網絡和經歷,基本的策略、理論和論述能力,因此他們的工作時常互換互補,及至一起去了絕食之後,就像一堵牆到處漏水。我的意思並不是指天星運動裡有誰被孤立,事實上各個團體的補位是很令人感動的;我這樣說的意思不過是,「具備多種功能」是孤立的人的標誌,這群人基本上全是從內心傾向孤立的人,所以什麼都自己做,沒有隊伍亦即分配的意識。不過,這麼一群內心孤獨的人聚眾鬧事,倒是異事。

我們需要多個隊伍。我們要歌唱團、街頭劇組、文字兵團(報刊組、網絡組)、傳話探子糾察(這些事在希臘神話裡好像都是由hermes做的,故分成一類)、物資處、外交部、發言人、武鬥團(先鋒、騎兵、炮兵、後勤)、場地粉飾部…………如果大家真的覺得這次天星運動是有點成績,其實是因為它點燃了一直儲蓄著的能量,百川匯流。無論在道德上、立場上、性格上還是策略上,天星運動都不會收窄成「幾個人」的「勝利」,或「僅止於天星」。大家不用再懷疑了。真心希望這種懷疑可以休矣。要懷疑就來懷疑我。

這樣說著,不就成了大製作了嗎。我們每人都有把東西搞得有聲有色壯大起來的願望能力,但在整體性的飛躍之前,還是會躊躇下來。個個都想當幕僚,個個都說自己是書呆子不懂發言——另一邊廂,則是不理三七廿一就要說你熱血青年純潔反叛以至愛出風頭搏上鏡趙完鬆(which is 完全違反事實的,然而這樣說的人一點責任都不用負。)。回頭想想要迫人去面對怪獸我又覺得惻然,這樣的覺悟又如何呢,能不能達到呢,進入一個個僵硬(但又未完全壞死個下衰喎)的體系,被它扭曲自己的形象,它們造你和造其它人是沒分別的。——所需要的,不就是「我絕不罕有/往街裡繞過一周/我便化烏有」的覺悟麼。

踐約

眾所週知,一度傳為佳話的「青年學者反老人癡呆症大聯盟」,會員活動只有一項:打麻將。聯盟的首度活動是數年前的一次賀歲盃,其間發現某創會會員打牌速度過慢,只會導致其它會員患上老人癡呆症,而停止活動,一度瀕臨瓦解。今年12月某晚六樓中人終於集體休假,盤古初開與他們打麻將,是為聯盟復活第一炮。

開場白稍嫌太長。話說那天一邊打著牌一邊播著陳奕迅,突然聽到「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目中兇光一閃,問了一聲:「邊度黎d咁變態的歌詞?」殺意陡盛,當晚大殺三方,三人大概至死還不知道為什麼(附帶一提:我們天星運動的青年精神領袖打牌聲震寰宇,然而四圈都未食過糊。)。

〈富士山下〉歌手:陳奕迅/曲:Christopher Chak/填詞:林夕/編曲:陳珀 / C. Y. Kong

攔路雨偏似雪花/飲泣的你凍嗎/這風褸我給你磨到有襟花
連調了職也不怕/怎麼始終牽掛/苦心選中今天想車你回家

原諒我不再送花/傷口應要結疤/花辦鋪滿心裡墳場才害怕
如若你非我不嫁/彼此終必火化/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價

誰都只得那雙手/靠擁抱亦難任你擁有/要擁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著雪路浪遊/為何為好事淚流/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何不把悲哀感覺假設是來自你虛構/試管裡找不到它染污眼眸
前塵硬化像石頭/隨緣地拋下便逃走

我絕不罕有/往街裡繞過一周/我便化烏有

情人節不要說穿/只敢撫你髮端/這種姿態可會令你更心酸
留在汽車裡取暖/應該怎麼規勸/怎麼可以將手腕忍痛劃損

人活到幾歲算短/失戀只有更短/歸家需要幾里路誰能預算
忘掉我跟你恩怨/櫻花開了幾轉/東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遙遠

你還嫌不夠/我把這陳年風褸送贈你解咒


誠如陳某所言,〈富士山下〉一開始好像是一個癡心故事,但其實是一段拒絕癡心者的獨白,情人失去自己轉化成誰能擁有是很常見的濫調,把自己比喻為富士山其實是令人譁然的。老實說,林夕寫出怎樣好的句子都不出奇,但我認為這首詞的特點是在於格言與粗糙的拼合。林夕近年的粗製濫造和故意粗製濫造己人所共知(不粗製濫造也不叫工業了),比如「這風褸我給你磨到有襟花」、「苦心選中今天想車你回家」、「櫻花開了幾轉」,裡面的廣州話語法造成了市井感覺,抒情文藝氣質相形減弱;為遷就音節,有些句子虛詞頗多,也令整體的語言沒那麼精鍊、緊湊、濃縮,作為一段拒絕的話語,也就夠故作輕鬆了。另一方面,這名敘述者很喜歡講大道理,常有格言式句子,夾在「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價」這樣鬆散求其的句子裡,有一些異常精鍊而力量集中的刺痛點:

.「為何為好事淚流」的辛辣,也許只有會為好事流淚的人才會理解,故此不贅。但無疑有人是最受不了這句的。有些事明明不是好事,但有一天你的確發現它可以被當成好事,你於是可以發現時日已過,若時日是會過的為何不可以快些過。
.「人活到幾歲算短/失戀只有更短」,這句實在夠狠的,我不期然想起劉芷韻〈愛情〉:「離開你愛的人/有時 也不過是離開不愛你的人」。有時必須要無可推翻到極致的澄明,以至狠毒的程度,方才能夠中止迴環的流血。在各個民族的醫療傳統裡,以痛止痛都是很常見的治療方法。

接下來要進入神秘主義:「我絕不罕有/往街裡繞過一周/我便化烏有」,是真.的.可.以.的。我懷疑沒有試過成功這樣消解過其它對象的人,不會懂得這方法。這句的對應句子,其實是「你還嫌不夠/我把這陳年風褸送贈你解咒」,風褸是「我」的借代,這個人把自己的象徵物隨手拋擲似毫不縈懷,隨口貶為「陳年」如貶斥自己(就像他用「襟花」這個半說笑式的比喻把對方的死纏輕輕帶過),林夕的厲害之處是選了風褸這樣單薄廉價的東西。市井的語氣並不脫俗,因此「化烏有」非為虛托,而一個知道自己會化烏有的人,又算是平凡還是不平凡?總之,滿口不在意的語氣像是已經看破世事首先帶頭把自己放下,一般而言這就叫說服力了。這首詞的說服力關鍵不在於精鍊而在於混合HEA寫的整體語調。這個「我」麻煩的是,他格言和HEA野拼湊的言語之中,的確滲透著一種自我主體性消解的慵懶。一個沒有主體性的人,不用為自己負任何責任,因此是賤精的極致,因此不是一般的賤精。於是塵世會有人把這當作禪機或什麼的,我只承認,這個人看來像活了不止一次的賤精——〈富士山下〉令人難以穿越的地方在於,它擁有拋棄者和被拋棄者的雙重視角。




牌局翌日喪煲〈富士山下〉近18小時,哭得肝抖肺裂,到最後,還是穿越——所謂前塵硬化像石頭,我無前塵關我叉事。除了L,陳某也一直很有興趣想談這首歌詞,他的說法大概是:明明係一條賤精,講咩人生哲理,想嘔。有這麼強烈自我道德約束的朋友,實為鄙人之幸。他老催我寫,聖誕假期在即,陳某要埋首做論文,他家中電腦上不了網手提又壞,這裡斗膽讓我的小小意見趕在天星之間踐約發表,當是一曲驪歌,風蕭蕭兮易水寒。

參見剛出詩集的感性少年詩人:《What’s Going On……?》:雪路上尋覓

12/20/2006

軟硬軟硬軟硬

硬——智海抄寫:公民抗命

亨利‧戴維‧梭羅(Henry David Thoreau)的《公民抗命》,原題為〈對市政府的抵抗〉(Resistance to Civil Government),發表於1848年的演講,翌年收於《 人類學論文集》。

英文原文請按此連結

為了行動找著依據,小弟抗命將中譯本抄錄於此

(智海說,抄了幾天了)

軟~~~~陳智德:蠟淚的問詢

 激進之必要,有如群眾集會要有燭光,那一點光當然不是用來照明,照明可用電筒,但沒有群眾集會是用電筒的──雖然看來比較「文明」和「先進」,集 會還是離不開燭火,顯然不是著眼於它的實用性,而是其象徵性:表示著情志的點燃、理念的流動。明乎此,明乎象徵的重要性,也許那燭光的剩餘物,蠟淚也須一 併接受。挪走盛載物,搶走鐵馬,讓蠟淚滴在手上,它不是答話,而是問詢。「溫柔之必要/肯定之必要」,六十年代台灣詩人瘂弦詩作,如歌的行板〉,早就預示 了種種必然性的荒謬和事實之間,竟是一種詩的關係。激進之必要/蠟淚之必要。


youtube天星檔list
這是一個很快又很好的網站,關心我城空間的人請來看看

天星之火,可以燎原(holiday mood)

更多野睇之資料來源


十二月二十(wed)、二十一(thu)及二十三(sat)
---廣邀所有市民參與

甲)活動內容:
天星事件盡露香港政府在規劃事務上的專橫與不民主,就此我們了解到,要爭取,就要人民積極參與,故特設〔人民規劃大會〕,連續三天,希望活動過後,可以就整個受政府的海濱長廊計劃影響的地區,有系統地提出一份民間的中環海濱規劃案。

人民規劃大會第一節 20/12/2006 星期三 7:30pm 舊天星碼頭
內容:
一)如何做人民規劃?
講者:灣仔H15關注組
灣仔利東街街坊去年做了香港史上首份民間自發,由下而上的規劃方案,我們將邀請他們講述街坊自己做規劃的經驗,以讓參加的市民作參考,想像自己的參與可能性與參與方式。

二)英國大笨鐘專家講解鐘樓價值
講者:Neil Brennan Wright先生(設中文翻譯)
Wright擁有超過22年維修機械鐘的經驗,包括英國的大笨鐘。他專程由英國飛抵本港,迅速檢視了天星機械鐘和銅鐘的情況,Mr Wright將會與大家講解重置鐘樓的可行性。

三)天星碼頭民間方案陳述
講者:熊永達博士 (理工大學土木及結構工程系副教授)、SEE網絡
熊永達博士就天星問題做了一個規劃方案,並已提交城規會審議,其方案嘗試打破政府的「有保留無發展」的二元對立框架,做到保留與發展皆有的雙羸局面,此環節主要是講解此方案,讓市民了解及提出意見。

四)人民參與規劃
是日參與的所有市民對民間方案提意見,以及一起重新想像我們想要的中環海傍空間。

第二天活動:齊來認識及欣賞皇后碼頭 21/12/2006 星期四 1:15pm 皇后碼頭
講者/導遊: 許日銓先生(香港大學美術館館長)
內容:由許先生帶大家遊海傍,講解皇后碼頭的歷史和特色,及其與就近建築物(如大會堂)的緊密關係。聯絡:周先生(97263311)

第三天活動:人民規劃大會第二節 23/12/2006 星期六 2:30pm 舊天星碼頭
內容:完善第一節規劃大會的討論,提出可行的「復修天星 保留皇后」人民規劃案

乙)活動構思及源起:

從天星碼頭–>皇后碼頭–>灣仔囍帖街、藍屋–>荃灣舊區清拆後變成一座座屏風樓–>旺角波鞋街–>油麻地廟街及古老警署……
以上無論哪一件城市規劃和發展,做什麼與不做什麼,都實實在在地影響著我們的日常生活和生活品質。「諮詢式民主」就是「諮詢完你都唔知﹗」。這種城市規劃的方式,怎可算是「與時並進」嗎﹖

一)強勢領導的極致–行政霸權
在天星事件中,我們可以見到,兩個月來,特區政府多次漠視發自民間、專業界與議會內的反對聲音,充分顯示了以強勢領導演變出來的行政霸權。政府不但漠視理 性討論,繞過各種協商機制,於立法會休會之際武力清場,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清拆天星,避過28天向環保署申請的「噪音管制許可」正式申請,運用行政指令 乘夜拆毁天星碼頭的鐘樓主建築。在示威期間,多次向示威者施行過份武力、嚴重違反基本人權,亦打算控告於和平示威的市民「阻差辦公」及「行為不檢」等罪名。

政府對市民強烈而清晰的意向充耳不聞,彰顯了香港政府行政霸權的暴力!

二)誠邀「你」–這個時代沉睡的巨人,是否已被消失的鐘聲敲醒﹖
政府官商勾結,批出一個又一個地產發展項目,整個城市發展毫不顧念本土特色文化、社區民生和社區網絡,恣意漠視民意。
在今次的事件中,即使用到公民抗命的方式,拆卸工程才稍為延緩,讓社會大眾喘息,讓事情有機會被討論,在天星事件上,社會行動和公民抗命,打開了一個契 機,讓人民開始嘗試參與規劃。因此,我們便有了這個〔人民規劃大會〕的構思。現在,我們誠邀「你」,這個時代的巨人,提出你的意見,共同規劃整個中環海傍 地區(包括天星碼頭/皇后碼頭)。
希望透過這次活動,有參與的體會,體現自主自決的人民規劃。

三)可持續發展:不是「有保留無發展」
我們不是「有保留無發展」份子,我們認為某些更新是需要的,我們只是關心如何可以尊重不同的選擇,尊重本土文化,做可持續的發展。
民間有就今次天星碼頭問題,向城規會遞上了另類的方案,現正在審議過程中。然而,市民似乎對這個民間方案亦所知不多,因此,我們希望邀請方案的策劃人來向 公眾解釋其方案:如何可以既做到原址保留,又可以容許發展工程,做到雙羸局面,打破政府行政霸權下的「有保留無發展」的二元對立論述,讓香港成為有記憶、 有文化、有民生、有發展、有民主的多元城市。

一群香港市民
二零零六年十二月十八日

12/19/2006

我很認真。拜請廣傳、代貼到各大討論區。

(若有朋友做成一個比較方便轉貼的jpeg檔,萬謝。)






























12月14日天星碼頭工地外,十幾名示威者受警方以鐵馬和人鏈圍困多時,其中一名要求去廁所,警方要其答應出示身分証、並不再回到示威圈,方才放行。示威者唯有以垃圾膠袋就地解決。過程中,圖中所顯示的警方攝錄者,意圖拍攝示威者如廁過程。其它示威者大聲喝罵意圖阻止,築成人牆、張開雨傘意圖阻擋攝影機,此名攝錄者甚至用手撥開雨傘。示威者激憤怒罵,此人還露出卑鄙冷笑,作「你奈得我咩何?」狀。

在偌大的示威場地,選擇拍攝一位示威者如廁過程,很明顯是為滿足完全與公務無關的窺視癖;此人並用手上攝錄機遮擋自己的容貌,公器為名保護自己為實。徹底的懦夫。此人是全場唯一無法追溯其警員編號之人;他是站在示威圈外,一個安全的高點拍攝。當示威者為了他而情緒激動,是由其他警員承受,他自己就躲在同僚的背後連衣角都不會沾到,徹底的懦夫。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麼安全的地方,都不能想想怎樣去尊重別人?

不要讓這種人躲在安全的地方,一齊來聲討這種卑鄙的行徑!!請幫忙貼到各大討論區。我們會影印完貼到港九各警署門口。



在與警察接近的時候,我是很平靜的,連粗口都不講。當大家發現這渾球竟然在拍攝的時候都氣憤之極,社運經驗豐富的建榮伸傘去撩他,阿cat連珠炮發破口大罵數分鐘不止(阿cat一向持機拍攝不多言語),我腦中轟然響起賈樟柯對dv的禮讚,這種卑鄙而絲毫不負擔任何倫理責任的行為,是侮辱了這種本來應該是助我們走向平等的科技。而隔著20米左右的距離,我不能過去阻止他,馬上就氣得發抖流淚。後來衝撞時我變得極度認真,警察對外面的朋友喊「小心女士!唔好撞了!」我高聲應道:「女仔perfectly fine唔駛擔心!」後面的警察叫我冷靜些,我逕道:「你頭先唔叫你同事收機?!」之後衝撞暫休時,我持咪向外說明情況,仍然氣憤流淚,bobo一個箭步搶上來爆炸一般罵了他一串句子,狠得周圍的警員都臉上失色。我記得最後一句是我們會把你的樣子貼滿互聯網你出行就會有人認得你你以後去廁所都有人在旁邊看著你。

警方說錄影帶裡沒有拍到有人如廁片段,是睜眼瞎話。他們的態度是這樣:有位警官見我激動,向我說:唔係你俾人拍丫嘛?唔係你俾人拍咪得囉。





之後一天想起都仍然氣得要發抖。17日晚被編號677的警察趁亂伸我幾腳的事,就算了。他樣子不錯,我和他並無衝突,只是路過紓解另一名示威者和警察的衝突,當時十幾名警察圍著我們兩人,677突然在混亂間伸我兩腳,我大詫:「677你做乜踢我?」他樣子還是十分激憤,又踢了我兩下。

風中

1. 文明單位:天星到皇后
嘉賓:許日銓、葉蔭聰

不止運動,還有文化。值得聽的一集。

2.



據說在車上看朋友們前仆後繼組人鏈攔車,是像荷李活大片般催淚的。可惜我坐的位子只看到大堆護車的警察。星期四那晚,在人群中看到很多朋友,扯動日常規條的邊線。我們從大學以來、各處累積的一點點、一點點,終於還有個緣份的樣子,路上可以相見。被搬上警車後,周某打來,像平時交代工作那樣說,你上左警車?得勒我地會攔車的了。問很cool的楚家少爺,那晚有沒有動鐵馬,他淡淡道,搬了兩個。我訝然,他仍然冷淡地說,如果唔咁我都唔知可以點了。那晚他send了個短訊來:「we are outside, hang on.」另一邊,matthew這樣說,鄙人就想哭了。還有為事情動情動手動筆的美麗少女、話說得鏗鏘的嬸嬸,萍水相逢,無物可贈,但願日後可憑一曲〈愛的征戰〉,把彼此認出。雖然是壓迫把我們連到一起,相遇始終是美麗的星星,隱藏在香港氣壓污濁的天空裡。

一個孤僻離群的人,無論怎樣不好意思,都難免被看穿的是,那些剩餘——情感的剩餘。剩餘為自己與他人帶來麻煩。於是我還是一個人坐在家裡的好。可是這又是怎麼說呢喬姆斯基,you can't fight the world alone.

3.
謝謝編輯為我擬了更好的題。

為了未知的紀錄

1214早晨開始下雨,到中午愈來愈大,天星地盤的示威者蜷在推土機底避雨,商議提出的要求、清場的話怎樣。情勢變幻無端我筆錄緩鈍。各人都累,儘量不發脾氣。立法會議員說再過一會就過來,那時倒真不曾想到會在孫明揚宣佈政府最新立場前被清場。

示威者在地盤裡,最常是圍圈商議,計劃、商討行動和底線。或者模仿鐘樓報時,唱唱社運歌曲,用鐘樓的碎片砌雕塑,跳繩。也許實在不習慣在地盤範圍內出現歌舞口號,清場時,某些地盤保安露出一副「你終於落在我手上」的樣子,對瘦弱的示威者暗下重手。我們其實很清楚,抗議的目標是暫緩工程,抗議對象是政府,承建商是代罪羔羊,基層地盤工人尤其無辜。我們一直避免與工人衝突。

警方則順水推舟,把責任推給地盤。在場的林姓高級警察曾經含糊地表示,是警方要求地盤方面停工,且在「他們」(多含糊的「他們」)與立法會商議有結果前不會動工——女示威者何來,聞訊開心得流下淚來,幾乎要上前逐個向在場警員道謝。約三小時後,她就被抬走並拘捕了。警方要變臉,比下雨還快

手上一閒著就要拿書來看的非專業示威者如我,實在對香港警察的壞脾氣莫名其妙。我想走近碼頭的鐵閘去看看它,(十名以上)警察就如臨大敵。一名女警搶在我身前,像機器大聲播放錄音:你地非法闖入私人地小姐請你唔好再行前——我冷靜直視全無挑釁,她突然怒容滿面,口唇發抖聲音轉急轉高呢度好危險請你地退後了……一股腦說了半晌,我淡淡一笑,道:你咁嬲做乜姐。她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

聞知何來被拘捕,在場的示威者非常激憤,組成人鏈在地上攔車;警員手足無措,跡近慌張,一邊叫「冷靜d」一邊下重手。每當有人被抬走時我都要跟過去,以免他們被粗暴對待。示威者的人鏈前仆後繼,冷靜、堅決、堂皇。地道的「雷氣」。

有關天星的一切,逐漸匯集成漩渦。像劃著一個弧度不勻的大圈,不斷把外圍之物拉進來,追逐著一個不斷逃逸的中心點(孫明揚?還是曾蔭權?)。其實現在大家都是賭上了,若這趟把民意壓下來成功拆毀,孫明揚官運亨通,曾蔭權連任面上有光。他們賭的是抗議聲音不能持續,為目前的苟安他們寧願犧牲長線,包括歷史與記憶。他們無疑是小覻了天星。

天星停航夜,真正閃耀的並非消費「最後」情懷的拍照人群;最令人目瞪口呆的,是路過的市民以文字和圖畫表達對「拆天星」的感受,數千張a4白紙縱橫懸掛,維園阿伯式鬱悶混合著xanga風格,超額訊息難以簡單吞嚥,太多能量單純又混亂。對什麼事都無法完全投入的人如我,亦真切感受到天星捲動著如何巨大而多元的沉默驚濤。14日後,碼頭工地外的圍板外牆,亦於一晚之間改頭換面,掛滿了標語橫額紙張花牌,粗糙細緻幽默憤怒,色彩斑斕面目各異,一種嘉年華式的控訴——關於天星,香港人樂於並開始習慣被號召、為天星做事。當市民自發呼出自身的聲音,忽視其潛在力量的人,必自招惡果。

與朱凱迪等的決心不同,我在電光火石間閃入地盤及核心示威圈,並非事前想好,而是突然在地盤門前想起去年世貿期間一句口號:「別踏過那條線/否則/未來將會改變」。我自己賭的,就是天星能不能推動我們香港人再走一步,為捍衛自己和更新自我再走一步。因此,天星示威行動絕非懷舊,而是為了未來,與未知。懷舊你個頭呀。




熊一豆還有其他許多人的文章是為日後而寫的。與我這種意義會隨時日揮發的不同。可是在迷幻機器那邊看到這麼好的一句話,讓我想是啊是啊我就是想這樣:

「我願意我的書成為像手術刀、燃燒瓶或地下坑道一類的東西,我但願它們在被用過之後就像爆竹一樣燃為灰燼。」— — 米歇爾‧傅柯

借傅柯自高身價這其實是地道的大言不慚。但我是這麼想自己化為灰燼,所以我還是會寫很多沒有意義的紀錄話語。

12/17/2006

溫馨提示

這幾天上這個網的人又多了,大概是因為天星的事,鄙人無端端常常入鏡。正如上年世貿,鄙人仍然是散兵游勇,唯一進步的是沒有在警戒線前停下。只也是年紀大機器壞,不能日頭狂衝回來再寫文,這幾天上來的朋友真不好意思。對於失約交不到文去不了讀書會之類的,我也不知怎麼道歉好了。

在運動期間,有關突發情況,請到獨立媒體其他精彩網上文章(所謂網上人鏈),請到孤草網想花園。向孤草致敬。請各位時時廣傳有關運動的sms,有事沒事,無論你想起鐘樓,還是想起我,幫拖睇戲學習打交見明星乜都好,也可以過來一下:星期日五點天星集會總動員。

廖偉棠詩見這裡

因為以「阻差辦公」的罪名被拘捕,港台的節目需要暫停。那也好。過了星期一最後一課的art centre班後,聖誕假期提前開始,他媽的豁出去了。

12/16/2006

倉促之間



(攝:柏齊)










保留天星的理據:
http://www.youtube.com/watch?v=79F6RIM2Am4

梁寶:無論專業還是不專業、草根還是不草根,「發爛」還是「幫拖」,我很希望還沒有到過現場聲援的朋友會盡力站出來。這不是懷緬,而是盡力,不單是為了鐘樓,更是讓自己知道,自己是有力量的。


絕食


朱凱迪sms:THE CLOCK TOWER WAS CUT OFF AND REMOVED AT 0840.

也正因此,之後的抗議一定要去盡佢。我記得有人說過一句話:打一場仗,要贏有要贏的打法,必輸有必輸的打法——必輸絕不是冇得打,問題在於要對方陪你一起輸什麼。是以關於天星,我並未覺得無力。至目前為止我覺得都是在賺。只是,在場的朋友一定很難過。這樣的時候我竟然沒在他們身邊。


(國語,粗粗地頂住先)



情與義 值千金
刀山去地獄去 有何憾
為知心 犧牲有何憾
為嬌娃 甘心剖寸心
血淚為情流
一死豈有恨
有誰人敢過問

塵世上 相識是緣份
盡杯酒千杯怎醉君
野鶴逐閒雲 生死怎過問
笑由人誰過問
野鶴逐閒雲 生死怎過問
笑由人誰過問
誰過問
誰過問

(從警署出來後,我們唱的便是這首歌。說以後去衝都唱這首。連terry都口郁郁在唱啊。)

12/14/2006

天星人鏈

圖片來源:成報

這是12月13日

驪歌

到達依靠走動
到達的意義
是什麼
未存在之地,虛托的歌
因為無法安心描述
我們在家中書桌上
各自寫了又寫

走過的路徑都回復空曠
灣仔海邊沒有留下我們
身上海水曾經襲擊,它們沒有料到
這改變了衣衫的物料
不再安於表面。
有炮口瞄準我們頭頂
此刻只有安全島孤獨沉默
持續尖刻的思考。嗆咳流淚
我們曾經奔逃,四散如無裝備的馬
——也有馬是嚴峻的,鐵色
搖晃一下,它就變回人民的
玩具。(當然黑布一直在遮蔽)
圍攏在華貴廣場,有巨響,那便是
我們的目的地嗎我們劇烈搖頭
重複說明:我們要一片
難以描述的空地。此刻空曠
散步彷彿不再被禁止,節慶之際
鐵馬又象徵安全,我們
在被規定的範圍裡活動
(當然燈飾一直在遮蔽)
整齊的秩序裡時間必定錯亂。
我們始終可以,走到封閉的地鐵站
有人氣管冒起抗議的血泡
有人進了醫院 然後被銬著帶走
走到我們日常購物的街頭
熟悉的商舖,慣叫那個套餐你們記得
駱克道曾經被我們癱瘓,像年宵遊藝
躺在車道上呼喚身邊的人
現代的規程被我們壓在身下
蒙騙者蒙騙,行走者坐下
圍困者軟弱崩潰,他們無物不懼:
民族服裝、言語、兒童、眼眸、歌與鼓
我們恒常被驅趕,告士打道上
取暖的歌舞前所未有
星辰因為驚詫,凝凍在天上

換一種方式,他們依然畏懼。

飛機遠去了宣言發佈了
有人要昇官我們的粗話罵盡了
(當然透明一直在遮蔽)
失敗是歌裡隱蔽的拍子
香煙在空中拓一群飛翔的鳥
歌唱了又唱,直到喚出大地的幽靈
喚出花朵與糧食
被背叛的糧食。

中止進食,以捍衛糧食

換一種方式,他們依然畏懼。

城裡新聞運作依舊
頸上綁著的蝴蝶結機械依舊
只有無法融入規條的人看見
沿著電車軌線,那裡後來開滿了
看不見的百合花,它的花瓣天生骯髒
染著我城灰塵的憂愁
春天的霧也污濁
滿腹躊躇與囁嚅,歷遍
車輛輾壓,搖晃著試探生存

有時我們覺得虛幻
像以手提電話傳遞奇蹟
數字習常濾盡情感與生機。
當然語言一直在遮蔽
我們未嘗不畏懼
通過口號,簡單英語和手勢,我們擁抱
織結一張洞孔疏漏的網
是否只捕捉了自己的悲傷?
貧困的朋友們無暇逗留,這不是旅遊
就算是背負自己生命的沉重
銘刻所有的失敗:
我們從未到達
所以沒有藉口離開
我們聽到朋友的聲音
因為陌生而份外清晰的敲擊
一聲一聲,像最私己的淚
遙遙的夜空下
千萬國度裡語言迥異
驪歌來不及出現
而歌謠永不斷絕。
無論以任何方式
我們從未到達
所以不會離開

12/12/2006

文明單位:分娩.母親
嘉賓:陳順馨、韓小雲

訪問中讀的飲江詩今晚上載。在對內地孕婦的抹黑之下,加倍需要對女性生產的敬意。


****

蘋果日報報導了卡夫卡的消息,這份報導經各方努力才成事,文化推廣眾志成城。唯文中稱總編輯鄧某云云,絕無其事。總編輯你個頭呀。

不過這些都不足掛齒。卡夫卡連結繼續中!各方努力!

12/11/2006

粉絲時間

「短歌行」——單說曹操的吧。我記得的是這樣:曹操對時間的敏感反應、印證著那個時代的滿腹憂思(魏晉能人異士極多可成人物譜,然而普遍短壽若四十左右收皮),即使對著明燈盛宴華冠杜康仍然不可斷絕,諸種的複雜,結尾驀然突兀地以「周公吐哺」的自我期許試圖解決。曹操是個異常複雜的人。他的詩在三曹之中,壯志最為明顯,充滿解決的焦慮,同時最顯沉鬱。

承師訓,我選擇支持曹丕;曹植是從小到大都不喜歡,覺得他很嘈。不過以人論人,曹操最為複雜、搖擺、深沉。

12/10/2006

不喜者又要速逃了


驚嚇、柔美、無聊度均有所提昇。


玫瑰男孩
死黐靚仔(contrast:與蠢材合照
偶像系列:
格仔人b
怪獸遇上怪獸之下集大結局
國際與本土之大被同眠
CUTIE大頭貼
明星是不喜歡拍照的
梁寶與我的美好相遇(附:背面的風景
花園街街市與同學合照
看風景的人
很誘惑的姿勢!
劉某終極長腿
終極高炒
boys come and boys go(唏噓!)






我在科大最感舒適的地方。這是隔著玻璃門拍的,它現在已被鎖起來了。



袍已經還了(A,你為什麼要在中大混呢?)。

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

關於排球,我有排都未寫夠。就算所有想寫的話都寫過了,都未寫夠。

明報.斑駁日常

1.艱難的節慶

這篇文章刊出之時,是於日本舉辦的世界女排錦標賽決賽之日。較之足球和藍球,排球是一種已經離大多數人較遠的運動,尤其在香港,這項四年一度的重要錦標只有收費電視播映,並可以想像它的香港轉播權沒有經歷太多的爭奪。

年前曾有一本由球迷自行出版的女排相集《spike》,後語中編輯說到,客廳裡的收費電視英超聯歡呼震天,「我們甚麼也沒有。」排球的商業化比不上足球和籃球,排球球衣始終沒有成為時裝,沙灘排球以其觀賞性,受歡迎程度已經凌駕於傳統排球。

為了迎合傳播的廣告時段,排球甚至改變了賽制,使用全面的直接得分制,加入技術暫停。改變賽制,像在屋頂強行開一大洞,必定扭轉住者的整體生活方式。排球的傳播依舊困難,而一眾球迷所習慣的比賽節奏和風格,就這樣流失。

沒有本地免費電視,就要上網不斷搜尋網上轉播時間和頻道、youtube和BT,修改時間表,推卻約會。在賽程期間,我每天都留下一段時間,對著電腦瘋狂按鍵、打網址,猛烈流淚心神渙散,狂熱而厭世。世界盃時好幾位文化人和學者都說,把工作全完成了好歡渡節慶。我有同樣的心情同樣的要求,但不曾擁有全城配合的,把現代化機械停頓的節慶。


2.神話末梢

90年代初中國女排狀態低沉,排球的轉播開始稀少。賽制的改變在記憶裡劃下深深刻痕,記憶與生活開始脫離,回溯成為需要獨立進行的動作而非呼吸與共。現在的比賽節奏很工整;以往某些強隊會在局末突然自夢中醒來,自落後213追至1513取勝——如此懸殊的比賽本來是沉悶的,然而現在都成了逾越想像不可描述的神話。

斷裂裡結果只剩下人臉是清晰的。球星的光芒與風華綴縫了記憶,而恰巧我追捧的俄羅斯女排在90年代出了好幾個獨步當代的天才球員。這種針對個人的偶像崇拜有脫離知性的愉悅,但亦不無酸楚。是因為集體已經再無保證——今日排壇球員質素下降、集訓不足情況普遍,陣式無敵的古巴也淪落風塵。看見星星,是因為天空愈來愈疏闊。

俄羅斯女排的五號蘇高洛娃今年29歲,20歲已經得過MVP,其後多次改名以致有香港球評員以為這是大器晚成的新人。在大部分與自己同級的隊友退役之後,她放棄最強的2號位,扛起一個末落王國的爛攤子,面對一次又一次與她本身能力不相稱的失敗。2006年的世界錦標賽像是為她而設,別國教練、球員、球迷都呼喚著她的名字,希望再看到她在2號位騰飛的姿態,然後她拉傷大腿。紥緊紗布繼續打,因回歸而順意,她笑的那麼燦爛,以致我無法不覺得,這是最後了。

3. 勝負的能量

血液循環減慢代表進入老年。當上網找來較有水準的個人排球評論,大多是「近十年最懷念的球員」之類的文章,我驀然認識到,排球是關於回憶的運動。

回憶涉及衰敗。然而衰敗本身會攪動著更巨大的漩渦式能量,捲沒參與者。

不知誰人,將80年代所有的秘魯國際賽事都放上了youtube。曾經稱雄的秘魯,現已徹底退出一級隊伍的行列,別說觀賞,幾乎連觀察的價值都失去了。然而那一個個由陳年錄影帶轉成的youtube檔,其強大的執念仍然叫人凜然。

執念令人在任何時候,都仍然同時與過去作戰。俄羅斯的世界首席主攻,女王般的加莫娃,在戰勝中國之後的快樂,無法不與她2004年奧運逆轉落敗於中國的悲劇聯繫在一起。多名老將強撐上陣最後一切鏡花水月,當日加莫娃在場邊崩潰狂哭數分鐘,無視捕捉自己失態的攝影機,不斷對自己叫吼,然而一個字都無人聽懂。她在記者招待會上仍然無法理解自己的失敗,把臉埋在掌心裡繼續落淚。這一幕今年由馮坤重演,當中國潰敗於俄羅斯再敗於德國而無緣四強,冷靜好強的馮坤同樣在記招上泣不成聲。俄羅斯終於奪得世錦賽冠軍;勝利時言語變得多餘,而失敗像驀然的停頓令人失語——然後引發無數不能接近核心的詮釋。



醉酒

最近發掘的絕技:一坐下來,在一群逢吃必飲的朋友中間,空肚先直灌一或兩杯啤酒,在五分鐘之內必定收皮,臉紅得其它人都害怕起來、不敢再勸酒,以至把我的杯子收起來、倒茶。終於推翻酒精過敏者的規律,感到酒精是在背部中間揮發,麻痺緩慢而迅速地漫延到頭部,昏眩,高聲說話發笑,享受醉酒的特權。特權的快感在於你知道那是特權。而疲累的形式終於是快樂了。

(當然必須在酒精蒸發淨盡前入睡——)

引刀求一快。弄清楚了目標,何必淺斟低唱,一步跨到終點讓言語轉成多餘。在沒有空隙嘔吐的時候,還是會有快樂以至昇華的形式。所發生的一切都仍然未自腦中撤離,我會記得我的失態或稱紓緩,然而腦中的疆線終於斷掉,我那可以無限發掘的礦藏:同時消費著真實的快感,以及虛構的能量,以及能夠虛構的恩典。這是無上的恩典。知性是寶貴的,因為它可以帶來多於一個層次的快感。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但我還是要一次又一次地說,(以)證明存在永遠以剩餘形式出現的快感。

(我並以這種形式感激朋友教育——即灌酒——讓我知道如何運用酒精。朋友是教育。)

12/07/2006

(之前完全搞錯)

睇文!

曾是寂寥金燼暗
陳智德

 凌晨回家的路上,看見一男子倚著欄杆半躺半坐於街邊,雙腳直伸平放地面,一些好心路人正在察看,但見他應答幾句,揮手示意路人離去,似無大礙。我走近一瞥,認出是多年沒見的詩友,曾在朗誦會碰面,但已逾多年未見其詩。

 我蹲在他身旁,見他閉眼睡,我喊他名字,他才睜眼看我。原來剛才飲宴後散席回家途中,因酒醉頭暈暫歇路邊。我說他就這樣躺在路邊很危險,建議送他回家,他堅拒。我問他近況,他含糊應問幾句,又閉眼欲睡。我想問他取名片日後聯絡,但沒有開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財物。

 醉客我見多,像他這樣瀟灑地獨自醉臥街頭,卻又帶一二分清醒的不多見。他好像說轉了職,剛才飲宴上又似有不快,未知失落何事,關於寫詩我倒沒有 問。如果自身都放棄了,詩還有何位置?誰還可以在乎?我記得他的詩,喜歡融鑄古典詩詞,奇麗迷離似美成遺風,嘗誦義山詩句:「曾是寂寥金燼暗,斷無消息石 榴紅」。但這刻他怎麼了?我不知道那是瀟灑還是放棄。

 酒醉總有前因,詩卻沒有,可以在不覺間湮滅,多脆弱。詩流動著,詩又哽塞胸臆,感覺逐漸萌生、擴大,詩與非詩一一照見自己,確知那洶湧並非烏有, 像聽見Satie的樂聲:我不想奔跑只想說話;只是說不出一切的禁忌,未知那追求、那衝破的後果會是如何。酒也無法替代詩歌,那麼一份職業如何?一種流逝 又如何?我終於讀懂了一種詩歌,教一切暈眩。回頭再望,他仍躺著,雙唇緊合,他其實不是瀟灑,也不是放棄,而竟是堅執,詩還有何重要?拒絕醒來,原比誦詩 可貴。我也想暫歇,但這不是馬路,而是虎口。我走了,你隨後也會來。

12/05/2006

小記牛棚

1. 文明單位:牛棚和牛棚的書
嘉賓:朗天

2.

牛棚競爭愈來愈激烈,地攤一年靚過一年。我現在不賣首飾了,知恥近乎勇。阿德德仍然是全場第一賣家,據說收入近一皮。他的書也是幾乎全場最好的,買滿多少多少還送公仔。東西企理精緻,要不是他穿汗衫搧大葵扇真以為在精品店裡。廿九几零蚊起地攤算是生意不錯,字花第四期清貨(其實是我MARK錯了價),個個都大賺只有我在現場就把錢花完了。年年興高采烈地推著點心車去賣書,當然實際生意還是我做得比較多。

讀書會的活動有點古怪,講者面前一條直路沒有人只有兩張木凳,我等幾個不得不在台下充當視線阻礙物。以用咪朗讀巴塔耶的色情小說開始,然後講極限經驗、無頭獸組織,浪費的色情、我們的社會如何有聊,李智良為巴塔耶反出天主教的原因(令一個少女哭)軟化不己,我扁咀嘀咕道抵佢爭女輸俾Lacan。談著談著還真的舒暢起來,看來古怪的人會比較適應在無人理會的場合做odd野。這種街頭賣藝式表演的真相是,你只要堅持半小時以上,終於會有人停下來慢慢聽(幾乎每場的經驗都是這樣),先是在兩邊聚集(不與講者正面相對),後來會坐上前面,完結之後會過去攤位買書。無論多少,在那種古怪的分享形式下都是奇蹟。心裡有點埋怨主辦單位不應把講者放到這麼尷尬的位置,但另一方面我覺得講者本身也要有足夠的執念與力量穿透一開始那無人理會的半小時,完全瑣碎的空無。過程中可以背靠什麼呢,是不是只有書呢。

後來據說有人稱讚我們那PART有深度,嘿大眾在那個場合比深度更加不可能,這結果是所謂輸人不輸陣。

夜晚音樂會我拼著去飲遲到聽了一陣。有些音樂就是叫人想崩塌下來。當然我必須承認,兩個朋友在台上一唱一奏,在台下我是lum到喪笑。

因為參與過,所以覺得重要。我想牛棚書展在讀書人、大學生之間的地位頗為穩固,但在銷書方面可能還要想想如何令書商士氣不那麼低沉。

12/03/2006

贈興

1. 明天無法去社會論壇,在這裡貼一條link致意。

說現代社會的身份是多元的沒錯,但不同身份卻非散落一地互不相關,它們構成一個權力羅網。你或可像「後現代主義差異論者」所倡言般,從一種身份跳到另一種身份(如果你有足夠的資源的話);但卻無力改變這種「身份政治」的格局。在這個格局裡,階級位處關鍵角色。


更多文章見此。

2. 明報.斑駁日常(1201)

赴約

那裡曾經出現:照片、首飾、畫、染布、T恤、明信片、肥皂、果醬、杯子、玩偶、CDVCD、書,無以計數的書。平日失控買書時總以它自解,每年擔心它還有沒有下一次,約期從盛夏變成秋季,12月初網上訊息四處像發芽一樣遍地流播交換:你會去牛棚書展擺檔嗎?

第一屆牛棚書節,書先不算,竹蓆膠箱水松木板花布鏡子大頭針竹匣子方桌——周邊擺設一大堆,開幕第一天頂著酷暑正午驕陽,徒步來回搬運。過了兩天,手上的書和首飾賣得七七八八,收入也滿意——卻還戀戀不捨把一堆覺得可以展示自己身份的書,搬去晾曬純為撐場。連自己也沒法理解的認真和虔誠,可以親手進行自己認同理念的買賣行為就值得這麼癡心麼。

有人不為買賣:有些展示自己的畫作和攝影,有些認識朋友。我做的首飾叫粗糙而隨和,有些單位的則製作精緻得讓人一詠三嘆:有位女孩把電路板、變壓器做成銀色的戒指和項鍊,電線和電鎔是細巧的顏色。攤檔之間最是快樂,有些少女把cutie的玩意到處送人。曾有朋友陪我留到最後,一起把一本不再流行的愛情小說逐頁撕了燒掉。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好像一旦放棄擺檔,就離開了那條抽象的長江。

12/01/2006

這是一個怎樣的週日

呢個12月3日唔知想點:天星行動社運電影節閉幕香港社會論壇;牛棚書展;老陳結婚。真係願這邊和那邊一起在上演讓我閃同步閃出一生精彩的兩面咯。

牛棚書展.永不磨滅的地攤

拯救書櫃、拯救床鋪、拯救地板、拯救未來會買的書籍,牛棚地攤是混亂惆悵熱火朝天的福音,現實中的非現實:

每年這幾天都很焦慮,希望把一些不會長留但又未看的書徹底看完,然後可以賣掉,拯救書櫃、拯救地板、拯救未來會買的書籍,拯救往年參與的回憶,拯救已日漸遠離的聯繫著揮霍時間與低時薪只純為好玩的模糊身份模糊狀態。

這幾天各網廣告實在熱鬧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
1. 楚的豪語:我要賣左成個書櫃!
2. 肥陳的夢:如果這個計劃成功,我以後就可以不斷胡亂買書。
3. 萬眾期待「why 馬國明?why benjamin?」(思存廣告)
4. 馬拉松讀書會,字花時段1500-1630,應該不欺場的。
5. 音樂會:mit、matthew、昌,廖偉棠 & friends,還有陳子謙 & friends!認識這麼多名人真好。
6. 六樓低調地磨拳擦掌,但那堆書我先要了。其實以後我們互相交換書籍就算了嘛。


今年出賣的東西主要是書,其中部分類似賊贓。其實同行如敵國,點解我會貼人地d廣告出來,卻不展示自己的貨物呢?

其實。是因為。我有一堆書。在一個pierre cardin的皮箱裡。然後。突然。皮箱打不開。裡面有。好多書。和好多煙。密碼鎖已經由000試到999。都唔開。我而家。去搵開鎖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