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2014

馬國明為什麼要寫小說?



明星級本土文化研究學者馬國明在2013年底出書了,這是多年後迎來的一本新著,竟然是一本五百多頁的長篇小說《歐洲1612天遊》!令人驚訝,書甫一上巿已造成搶購斷巿神話,大家熱望再版,筆者建議再版時可邀畫家以油畫、蠟彩或水彩為封面,更添小說的歐洲味道與文藝氣質。

馬國明為什麼要寫小說?他的本業是歷史學,深修比較文學,開本土文化研究先聲。菠蘿包、奶茶、小販與街道美學,馬國明曾是一馬當先一錘定音的人物。因為他曾經營曙光書店(香港一代人重要的學術土壤),我們都尊敬他馬老闆。老驥伏櫪,馬老闆緊跟形勢步伐,近年在報章撰文並未停歇(不時還在臉書與人寒暄),但首先出現的不是評論結集,而是一本伏案久成的長篇小說。這是手機年代,香港的小說本就難賣,像李嘉誠說不讀小說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出長篇小說是逆勢操作?但世界各處都是愈厚的小說愈好賣,馬老闆又似是緊貼國際出版潮流。神龍擺尾,捉唔到路呀。

有說,評論家寫小說,總是很多意見發表,像仍在寫評論。陳冠中的《盛世》裡,人物對白加上敘述介入(評論),給出中國宏觀形勢分析與北京微觀生活指導,大概不少讀者是奔這點去的,也是《盛世》賣點所在。我們都是想去觀摩那小說世界;而對作者而言,小說是「自己的世界」,有時是現實裡自己看到的世界,有時是超越現實,自己希望看到的世界。同樣以對話來展開知識討論的,還有董啟章在《學習年代》裡的深山讀書會,一群文藝、學術、社運青年,以一系列西方經典為中心,進行知識和想法、人生態度的碰撞。這種知識的討論,是否在香港都要好像在某個隔絕的場域才能進行?異國旅行也是一種隔絕,馬國明的旅行團,則是中年近退休的一般巿民,背景無甚特別,沒有特殊的知識背景。

馬國明的理想世界,及群眾

小說敘事者並不介入,大部分內容與觀點是透過人物角色的對話呈現(馬老闆甚至表示,他的下一步是嘗試戲劇創作)。人物在發表近乎演講的長篇講話,指點歷史、河山、時事之後,不時會補一句「其實我不懂!我只是普通的師奶/公司職員!我的會考歷史科只是C!」其它人物聽後也會竊竊私語「這個旅行團快變成遊學團了!」「不想聽他長篇大論!」非常接近香港社會現實。馬老闆大概日常偷聽了不少巿民對話。



但就一般常識與定見而言,由香港一般巿民這麼博學與雄辯的旅行團,始終是超現實的。那麼,馬國明所想創造的世界大概就是:書本上的文化評論、歷史知識,都融入、滲透於街談巷議之中,平凡人物都能以文化研究的目光、歷史與文學知識充權(EMPOWERED),並對時勢與政治動向充滿意見,熱烈表達。

在人人都是評論家的網絡時代,這其中的後半部似乎已經達成了;而前半部分關於知識的基礎,則有待馬老闆及一眾教育人士再努力。馬國明想借助旅行團的背景,人物面對吊橋古堡信口高談闊論歷史知識和文化觀察,不過他們還是會回到奶茶、茶餐廳、小販、街巿等等的香港事物,大談都巿仕紳化(gentrification)對於社區的破壞(這都是馬老闆近十多年的主要關注),甚至會切身到具體時事如反對國民教育——在一個歐洲旅行團裡談本土、反對共產國民洗腦教育,馬國明的思考脈絡清晰一致:他一直是一個嫻熟於西方文化,而又珍愛本土文化、立足庶民本位,據此反抗中共統治,這樣的知識份子。馬國明的左翼,是西方的左翼,本雅明及法蘭克福學派的左翼,而不是中國共產主義的左翼。中央不是老想香港回歸祖國懷抱?本書中最後有一句「與我們被壓迫的祖先相認」,這個祖先絕非指中共,也絕非指英國高貴的殖民者,而是指本土的基層、庶民階級。例如,小販曾經是香港經濟的重要一環,不少人都是被這種非正式經濟養大的,但在城巿的變化中卻被打為非法的被驅逐者,他們就是我們被壓迫的祖先啊,馬國明多年的論述,便是在路邊文化經濟的歷史中把小販的位置重新發掘出來。有趣的是,馬國明本人的評論,反倒沒有這樣令人血脈賁張的台詞——或者學者也需要一種角色扮演,讓他人台詞去表達自已內心的熱情?

小說也好評論也好,馬國明有一種精神很令人感動,他象徵了香港知識份子親近庶民的精神:這種知識份子,從來不是高高在上去嘲笑和批判民眾「唔識野」,而是以知識和視野,為庶民提供框架與詞彙,提升、武裝民眾,讓民眾可以開口並以行動,捍衛自己所關懷的一切。


(刊《號外》一月號)

3/28/2014

文學生活見眾生





文學本是個人修養與追求,及後擴展至對宏大世界的觀照與回應,乃後是對於公共社群的服務與耕耘。《一代宗師》為這個過程下了一個簡明的總結: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香港文學館的倡議爭取,以至今日香港文學生活館的召眾共創,我以為就是在問兩個關鍵問題:
一、對於本土文學的豐盛成果,政府及公眾應該如何對待?
二、對於努力自強又為公共做事的文藝人,公眾及政府應該如何回報?


場景一:安靜的香港文學


讓我使用簡明的擬人法,向你說明香港文學的性格與遭遇。(如果要有一種性別,那就是女性吧。)香港文學是秀麗多姿的,但她很安靜,位處邊緣,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政府不來照顧她,巿場有時逼迫她,但她還是沒有死去,甚至是以先鋒前衛的創作成果,令她即使面對兩岸三地、甚至國際文壇的水平,都不失色。只是,在本土沒有什麼人知道她究竟是誰。政府一直也把文學置於邊緣,僅給她一兩個獎項、一點小資助,圖書館則把文學當成聊備一格的文康娛樂,因為政府知道,文學天性是反叛的,力量一大就難以控制。

香港文學有點瘦弱,已經習慣了不被理會,甚至有時覺得無人理反而可以做自己的事。劉以鬯、西西等安靜在香港自己耕耘,也斯往國際闖蕩交遊,金庸、董橋、葉輝等一派在商業報刊都找到自己的空間……只是,這些空間多有半私人性質,或暫時性的,結構上的位置不高(回歸後中學及大專課程中有香港文學,是結構上的一大改變)。香港文學是可以生存,但是辛酸耕耘卻欠缺回響,文人殁後藉藉無聞,本土文化與歷史也就因此一直無法累積。

為什麼要建立香港文學館,就是因為了改變以上的文學積弱的形勢。這樣做是為了文學本身,也是為了香港社會,文化與歷史的傳承。

場景二:被政府無視的一份份計劃書

文學館倡議運動,斷斷續續其實原來也有好一段時間。2004年已有一群老作家倡議建立文學館,在西九規劃的最初段也有發出聲音,惜余生也晚,未能與聞。至2009年,西九規劃諮詢重開,在文化界人士的助力下,作家董啟章牽頭再起,於公共領域明正要求建立香港文學館,旋即在社會激起不少迴響:幾乎是所有文化版面都出現了關於文學館的討論,也成為了西九次輪諮詢最矚目的議題;其間,文學館倡議小組,出席過立法會西九小組會議,去過西九論壇,辦過自家論壇、做過調查,也曾與西九管理局作非正式會面,詳盡陳述對文學館的構想。因為說得切實具體,令建制中人都大為驚訝。到2010年,香港文學館倡議小組改組為「香港文學館工作室」,望在有具體空間之前,以各式的策劃去展現文學的資源和能量,為未來的文學館累積經驗。

這輪運動發起人董啟章的構想非常宏大,一如他結構繁複的小說。他認為一個整全的文學館,要:整理香港文學資料,聚焦香港文學創作,總結香港文學成就;推廣香港文學;推動文學閱讀及創作教育;培育本地文學創作人材;促進文學與藝術交流。定位有以下四個方向:
一、歷時層面:建構香港文學與整體香港歷史及文化的關係;
二、共時層面:建構香港文學與其他藝術及文化形式的關係;
三、向外層面:建構香港文學與中國、亞洲及世界文學的關係;
四、向內層面:建構香港文學與本土地區生活文化的關係。

從上可見,這一波由董啟章帶領的文學館爭取運動,是非常公共的,並且是由民間發起,不是和官方閉門商定那種。文學館諸同仁一直認為,發動要堂堂正正,過程要務實且又進取。

場景三:捲起袖子自己做

爭取建立任何公共建制,本來就可能是個漫長的過程。而爭取香港文學館的過程,又面對著政府資助思維及模式的轉變。八、九十年代有所謂「吸納思維」,即將民間的任何訴求都吸納入建制,以保建制的開放及平息民間。然後,在九十年代,經政府支持的文化機構、場地、刊物都大增,文學亦由此出現過小陽春。但在文學館倡議運動開始的年代,政府已經很不傾向於建立固定的部門與架構,亦擔心常設的建制,口稱「一切下放民間」,其實是怕民間攪亂運作。

香港政府一直把文學放在很低的位置,這和港英殖民地政府,把文化視為一種綏靖政策有關。如果是「自己的政府」,認受性來自民眾,則當然把民眾所相關和屬意的一切視為爭取支持的正面行為。可惜,香港一直沒能擁有真正由全民授權的政府。如果視文化為責任,則內容豐富多樣的文學,當然是必爭之地;若只是把文化當成統治、管理及馴化(以娛樂方式)的手段,則重視表演藝術,因為表演藝術關鍵是場所的管理,亦即人群聚集的管理:「讓人群聚集,娛樂他們,平息他們對生活的不滿」——所以香港政府一直重視表演藝術的發展。相反文學一直被認為只須在家中寫作,難以管理,偏偏意識上又可能很反叛(批判英殖統治、布爾喬亞社會、揭露民間苦難),那就放逐她、只讓她苟延殘喘好了。

對於文學館如何建立,有一種作家及文化人,會覺得「文學館一定要政府做,有規模,才像樣!」又另有一種聲音說,「政府做什麼都有限制,都會走樣,要民間做才能真正有益於文學。」及至近年社會愈來愈政治化,民間與官方嫌隙愈深,認為文學館要民間自營的聲音亦愈大——包括年初逝世的也斯先生。他留下遺言「為香港文學平反」,是催動我奮進的鐘聲。

而最後文學生活館選擇完全由民間起動,以學會形式營運,募集會員與款項,空間亦用以作教育課程與活動推廣——這一切既因為政府建制對我們毫無回應,也因為我們相信,自己起動更能彰顯香港文學的尊嚴。更如《一代宗師》的武術口訣:寧在一思進,莫在一思停。

反正,放開手來做,文學人更有自信。廖偉棠和我近年多有「文學策展」的經驗,阿三也辦過不少跨媒界展覽,另一線常在中學策辦活動的關夢南先生,也是文學館的顧問。我們課程和活動小組開兩小時會,想到的活動點子已經可以辦兩年。壓在電腦裡尚未實行又不捨放棄的大型策劃,也有機會一展拳腳。

場景四:生活館,打開門,迎四方

倡議運動初期,有人以為文學館只是給作家聚會喝茶的地方,這是把我們看得太小。借地富德樓單位而設的文學生活館,當然不及我們早期所想的那麼宏大;然而,「生活」是個更廣闊的概念。它包含著更多嘗試,更多實驗,更多連繫,更多可能性。

在書店舉辦的活動,多需以出版物為重心;在圖書館搞活動有多正襟危坐就不用說了。除了常見的文學活動如詩聚、焦點讀書會、沙龍講座之外,文學生活館的活動將在形式和主題上進行突破,比如「打擂台系列」,是以半表演的辯論形式,針對長久的文藝辯論議題,如文學與哲學之爭、歷史與虛構的關係、寫作是為己還是為人等等,探討各方立場與論點,激盪思維、回應時勢。這或者會為香港文學,帶來一個古希臘般的雄辯時期。

外國多有作家的讀書會,誦讀本是非常文藝的一件事,香港卻怕悶,總是要以講座來解說推介。我們計劃以音樂或戲劇形式配合作品誦讀,用作每月的新書發佈,當可為受眾提供不一樣的體驗,也會書籍促動更大聲勢。各種媒介混雜對話的藝術聚會,也是文學生活館的重點項目。

過往,作家的生命彷彿就是寫作,又或只能談論嚴肅地談論作品。然而我們現在已來到更講平等、分享、生活的年代。所以文學生活館有「文藝生趣系列」,文學人分享生活的嗜好與趣味,如董啟章的古典音樂唱機、陳滅主持懷舊金曲夜等。如果作家不想談論自身,他可以分享其癖好及收藏,是為「作家收藏無物」系列。也有人建議,舉辦貓聚會,圍讀關於貓的作品之同時,讓自己的貓在場玩耍。

各種形式的展示,既是把文藝回復輕盈,卻也是同時展示著更廣大的生命。有時這些活動構思聽起來簡直像開玩笑,但是我們愛文藝的人卻相信,非功利、無聊的自由,令文藝界思想活躍、意念與論點得以交流,也為文學與生活搭建更多橋樑,喝茶聚會日久,會生產出什麼,不可逆料。會不會為求推廣而迷失自身?對此陳智德有個很好的說法:香港文學生活館所作的推廣,不是要把文學變成其它東西去吸引人,而是要把人們帶到文學之中,讓他們也變成文學人,甚至發現自己本來就是文學人。

場景五:一條專心的八爪魚

文學生活館的設立主要是為作課程及活動,承擔教育、推廣、社群凝聚的功能。很多成員都盼了這個機會很久:能夠填補現存教育制度中的空隙,提供關於文學的課程。這是我們的核心關懷。每季,都會有「香港文學焦點」的課程,頭炮是由多位學者及作家任教的「香港文學焦點作品選讀.小說」,讀本均是香港文學中的重要小說。張美君教崑南《地的門》,陳智德教劉以鬯《酒徒》,董啟章教也斯《剪紙》,謝曉虹教西西《我城》,黃念欣教黃碧雲《烈女圖》,陣容可稱夢幻——它也展示了文學館的雄心:提供一個跨院校的平台,讓知識得以流通。

文學生活館的理念包括推廣寫作教育,所以我們會舉辦大量的寫作班。韓麗珠的「月亮背面寫作坊」,是向內心深掘的自我發現旅程,也通往她一直在思考的「寫作治療」之路。寫作班可以幫助青年學子提升寫作能力,但成年人又何嘗不想有類似機會?巿面上的寫作班大多是給學生的,但文學生活館會有「中年寫作班」。寫作班除了課業之外,怎能缺乏趣味的向度?我們也構思了「小物寫作班」(詩人陳麗娟有大量這樣的收藏)、「自拍寫作班」這樣新鮮的題目。

文藝是人生的必要修養,所以文學生活館的課程架構中亦有「文藝賞析入門」,除各式文類之外,亦涵蓋其它藝術範疇,讓學員能夠掌握文藝欣賞的基礎能力,如詩歌賞析、歌詞欣賞、文學評論寫作入門、電影欣賞入門、南音初識、崑劇欣賞、推理小說、動物與文學、自然文學、文學與死亡等。這一期就有我和青年學者曾卓然合教「歌詞賞析」。其餘「現當代名家系列」、「經典名作研讀」,均涵蓋古今中外。

常常聽到學者教授們埋怨,要教自己不喜歡的課程;於是我們也設立了「講者特選系列」,讓讀書人講授自己的秘學,讓學員可以有機會深入接觸這些雲游方外但趣味盎然的知識。比如一講「C.S.Lewis作品欣賞」,胡燕青老師就動心了;梁文道也主動提出要講「海洋與文學」,這是他收在心裡很久的興趣。今期我們首先推出的,是朗天教的「尼采式寫作」,探討這位可能是最暢銷的哲學作者,其魅力無窮的書寫方式——說不定會教出很多書寫的狂人,這也挺妙。

文學館的核心會員,包括作家、評論人、媒體人、學者等等。他們具有豐富文學知識和文學熱情,也見過香港文化在鼎盛時期的面貌。他們無時或忘文學的核心,或又同時有著許多文化實踐的經驗。這些人結集在一起推動文學生活館,其實更重要是在於籌集民間支持,聘請專職為文學工作的人(老實說,這樣的職位在現時是屈指可數的),然後再去籌劃更大型的活動,尋找更有趣的場所,惠及更多人。台灣可以有詩歌節、文學季,香港為何只有圖書館辦的兩年一度文學節?我們的電腦裡,還有好多有趣的意念,等待萌芽的機會。

陳智德和不少人都期望,文學生活館可以為下一部香港文學的電影作醞釀和預備,無論是紀錄片還是改編都好。如果將來香港文學生活館,可以發展為「香港文學展覽館」,現身於工廈、廢校、古蹟,那麼香港文學的發展又邁前了一步。

場景六:人人都有文學刺青

圖像有時比文學更有力,而作為文學生活館啟動頭炮的「文學刺青」藝術計劃,是響亮一步。名人作家如梁文道、馬家輝、蔡炎培、廖偉棠、潘國靈等,將香港文學的書名寫在身體上,姿態有力影像強烈,打破文學羸弱的刻板印象。文學、書法、攝影的跨媒界合作,顯示了視野(被主場新聞閱讀為具有「打破山頭主義」的意義),申示了文學館將會是藝術界共同的空間。因為效果好,各界人士願意加入(下一輪刺青的名單包括董啟章、陳冠中、陳慧、茹國烈、劉小康等),於是整個計劃等於擴大「文學人」的身份定義,重整「文學人」的陣列版圖——只要表露心中的熱情,身體上的文學刺青就會現形,此亦隱喻著文學生活館的願景與態度。

每一幅文學刺青照片發佈,就推廣了一本香港文學及其作者。書法家徐沛之亦因此受到大眾媒體注意,藝術新聞進入港聞版。將來照片結集展出,即是攝影師沈嘉豪的舞台。小型的文學刺青亦受巿民歡迎,在九龍城書節及自由野中拍攝的寶麗來刺青照近150幅。無名者與書名的互相銘刻,令我實在想每一幅都收藏。首先照顧核心,連結擴散,然後進入每個人的生活,甚至身體,這是我們理想的藝術推廣形式。將來刺青照若進行拍賣,亦會是文學界籌款的一個新形式。

文學、藝術是動力,既向內又向外。


結語

對於文學我永遠說不夠,對於文學生活館我亦始終說不完。關於文學的價值我曾寫過:文學以經典規勸失範世人,以邊緣埋伏反叛活力,以前衛領導凝滯世態,以文字紀錄及情感表達為社會累積社群之共同基礎。當本土意識勃興,愈來愈多人明白,自己的文學需要自己去守護,就像手心裡的一點小燭火。香港文學的邊緣位置會否改變?它首先已以成品的藝術力量,以及人的熱情,帶給社會希望。只要你站在文學這邊,你就會看到希望,你自己手裡的那一點小燭火。念念不忘,必有迴響。


 (刊於《號外》一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