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2011

美麗末日:關懷社會的爛文藝片

我關心社會、喜歡文藝,但不是所有揭露底層的文藝作品,我就一定受落。

那天適逢其會,四個社運文藝青年,聚埋一齊睇提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西班牙電影《美麗末日》(Biutiful),又絕症又死亡又孤兒又慘劇又社會底層,我們四人都以眼淺著名,竟然無人落淚,真是不可思議。在種種宏大題材堆砌下,到90分鐘我才敢肯定這是一套爛片——但電影竟死不斷氣地拖了148分鐘啊,男主角死來死去都死不掉,觀後一位朋友提出影片應刪短40分鐘,眾皆稱妙。

男主角有與死者溝通的異能,有前列腺癌絕症,一人養育兩個子女,平時靠周旋在非法移民與警方、黑巿勞工與僱主之間,賺取傭金。他有異能,懷善意,但反而愈陷愈深、製造更多悲劇,最後一無所有。這本來算是經典的希臘悲劇結構。這麼沉重,我們卻不感動,是因為影片太意欲營造絕望,走馬看花,不深入思考問題而將各種問題變成自己慘事的背景;偏偏連自己核心的故事都說不好,伏線要不是沒照顧好、要麼就是實現得太明顯一點震驚都沒有。影片甚至說不上是「人道主義」,也沒有剖析社會現象的能力。它的底子其實是非常保守的中產中年男性心態,包括對性、毒品、家庭的看法。例如裡面所有「性/性感」的東西都代表罪惡與墮落,美女都象徵負面,同性戀就鑄成大錯(而且要死);家庭問題原來有個外傭就可搞定了(而那個外傭還是偷僱主錢的),所有問題都是由錢搞定的(錢搞唔定的就當然永遠搞唔定),所以主角好需要錢,又為錢繼續犯錯。

關懷社會的文藝作品不止是寄託作者的負面情緒,還要呈現對外在社會問題的思考。《美》則基本上是思維混亂的。想到影片可能會獲得「直面死亡」、「哀傷絕望」、「悲天憫人」、「揭露社會問題」之類的讚美,我就冷笑。

(刊於3月18日am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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