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3/2014

關於請人



(招聘已經結束,但貼在這裡立為存照)

《字花》聘請全職主編/執行編輯。過去兩年,《字花》在主編黃靜小姐的帶領下,做出了不錯的成績,在銷量、形象上尤有突破。不過看來《字花》命犯顛簸,在安穩來臨前,總要再經變化。

這種顛倒有其結構性原因。《字花》已有八歲,靠藝發局的微薄資助支撐營運,近年轉以藝團方式營運,積極申請各處的計劃案子求生,迄今公司有四個全職員工;但經濟結構上,薪酬上調空間不大。記得年前黃白露小姐曾提到一個關於藝團行政人員的志向調查,驚呼:「總括來說,所有類型藝團的藝術行政人員都等着機會離開藝術界!」文學雜誌編輯,整體結構仍是類似(因為我們來自相近資助源頭),即是:很難留人,不易找到有資歷的成熟編輯,如果不是特別鍾愛文學,受聘者便會覺得委屈、迷失、歸屬感低。

唏噓。陳智德在《地文誌》〈香港文藝刊物十年生滅〉一文中說,香港文學雜誌長期在建制和商業夾縫間以自己的方式掙扎求存,「最大的困難其實不在於經濟,而是經驗無法累積以及由此引發的歷史認知上(不是歷史本身)的空白和匱乏。」確是的評。香港人的存續觀念很薄弱,包括我自己,以為自己對後人最大的貢獻就是徹底消失讓出位置,其實要做的事還很多。

兩年前我在台灣書店實習,中間乘假飛回香港進行聘請程序,以為請人好易,到底全港的文化版面都不多,《字花》難得自由。但現在看來看去,最重要還是對文學的熱情、對文化版面操作的企圖心。至於顛簸——《字花》若能成為成員往下一工作的跳板,也是一種榮幸。

作為舊人花肥,任務是要建立良好組織架構,讓不同主編(或經驗稍次的執行編輯)都可以大展拳腳,讓《字花》根莖並茂、各代相連。《字花》所屬機構「水煮魚」,在行政總監洪永起的經營下,穩步上揚,在許多不同領域中都有嘗試。我在臉書邀一些年輕編輯或作者來應徵,說「沒那麼難」。沈從文記他和丁玲、胡也頻編《人間月刊》和《紅黑月刊》:「我們自己知道自己的力量非常有限,在十分卑微裡去努力,直到我們創作已成一個新的趣味同一种新的方向後,還仍然不覺得值得什麼驕傲。我們尊敬那些負荷世譽的作者,同時卻同一切毫不露面的作者握手。我們只是自己向一個很遠的理想邁步,同時這邁步,卻是沉默的,無聲無息的。」《字花》沒有那麼沉靜,但還是希望保有這份沖和。

適逢亂世,黑白顛倒,人也能不安然其位。別說各上班族、學生日日在位子上想著街頭,真正堅守崗位的傳媒都要「出格」:被入佔中人士堵塞以阻撓《蘋果》出版的壹傳媒員工要兼任保安;被刪改報導的無線新聞前線員工,要具名聯署反對高層刪改「警員在暗角對示威者拳打腳踢」的報導。洪永起也在路障線和物資站上。我想這城巿應該還有喜好文學與自由、充滿理想的靈魂,長久開著的文學花朵,應該可以招攬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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