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樺週四在明報世紀上刊登的文章〈不可圍剿〉,被誤植為鄭培凱先生作品[...]。有人說,「有甚麼比發現別人讚賞自己的文章卻誤以為是別人的更開心呢?那些讚賞都是真心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我舉四隻腳贊同。[...]我則樂不可支,看「不可圍剿」的轉載情況,恐怕還是說中不少網民心意。
〈不可圍剿〉
看過宮崎峻那套幾乎沒有歹角的《幽靈公主》嗎?善良的主角真正與那個未嘗不可愛的鑄鐵族群決裂,是當被狼養大的幽靈公主隻身刺殺鑄鐵首領幻姬,全 族早已磨刀霍霍設下火炮和陷阱;那場是幽靈公主咬着短刀與幻姬猱身相撲荷荷連聲,幻姬勝券在握含笑只閃不打,旁邊族人圍成圈子舉着火把兵器槍支興奮叫囂, 隨時準備撲上把幽靈公主撕個粉碎。這些人未嘗不善良,但當自己處於多數優勢時,很少人能拒絕那種血腥的快意。主角便是在那時無法再忍受下去,把人群撥開, 把幻姬和幽靈公主都擊昏制止打鬥,帶走了幽靈公主,並任人向他開槍而不回頭。電影將這種勇敢行為解釋為愛情,但在場面處理時,宮崎峻卻讓人感受到,主角出手,更大是受到那個以多欺少的不公平場面的激勵。
香港人性機巧善鑽營,不但把握到「主流」的快意與滿足可想而知,對於某些人和機構來說,更是生存之道。這些我都明白。
但 我們應謹慎對待每一個強弱懸殊的狀况、在每次圍剿的場合,詰問自己是否真的要加入這樣的多數中。我何嘗很滿意社民連?但我驚訝於一面倒的圍剿。平反六四議 案年年被否決,「不守議事規則」卻能讓泛民與建制結盟。「非黑即白大是大非」,以前這些沉重的形容詞是用於六四、生命、人權這些原則性問題上的。電視新聞 把社民連抗議聲音壓下消音的情况也叫我極度不適。是呀我都覺得他們太嘈了,但那抗議明明是發生中的現實一部分,誰憑什麼權力替我把它過濾掉?這也是讓我無 法接受的圍剿之一部分。
大家都知道社民連不會就此改變路線,那麼對峙是否就是多寡對決、跟紅頂白、你死我亡?社民連是旗幟鮮明的小數,不 過若大家以為其支持基礎是「社會中約一成的激進派支持者,喜歡直接和簡單的抗爭行為」,那就未免把事情看得太簡單。這個基礎裏有一群教育程度在大學以上年 齡在四十以下、以讀書為人生最高樂趣、看到《當代社會民主主義與第三條道路》及《歐洲社會民主主義的緣起與發展》就眼眶發熱的人,姑且按下不表。我有一位 同齡的工程師朋友,經濟讀得很通,性格及生活圈子與我完全相反,一直投票給梁國雄,原因是「他單純跟最高道德原則做事,不會錯」。換言之,在他而言, 「錯」的意思是「違背自己的原則」;姑勿論他說得對不對,這其實是常見標準:相信誠實的人格,不信任投機的政客。你說這種人不懂政治嗎,他可以隨口對立法 會內各種陣營策略給出一堆分析;面對香港政治悶局,他的處理方式就是將道德凌駕政治。
這種人未必喜歡社民連離座叫囂,但多半會更介意倒戈與圍剿。
至 於我,則比較同意一些支持社民連的藝術界朋友看法:抗爭的關鍵並非「直接」和「簡單」,同時必須考慮「陌生化」的創意方法,表達無機會發聲的人心底話,在 他們的心底話中引入政治維度——心底話與他們常說的話之間,可能存在分別。這中間的言不盡意,不代表不存在。也許「規則」在香港之所以被高舉到不合理的地 步,是因為當爭議時,有明文規矩在,較易求得共識。但其實只有少數人,在心底裏都把規則視為最重要之物。規則不代表人心。
***
看《幽靈公主》是因為波兒上的時候,有人說他最喜歡的宮崎峻作品是《幽靈公主》;後來,廖偉棠在台北做詩會時提到《幽靈公主》裡的野豬族長老聲言,「我們野豬族,就是要正面衝突!」我喜不自勝,說給前述的有人聽,有人馬上續道:「全部死晒!」我臉上一綠,強自鎮定,說「死晒都要正面衝突!」有人說那些人神獸族裡他喜歡白狼族,我哼一聲,便知是貴族、強硬、敏捷。我當然拼死要站在野豬族這邊,雖然當時並未看電影。其實我喜歡樹精,白白癡癡一大群,小而透明,連話都說不好。而我心知,有人也熱切和應,其實我看來像幻姬。其實我也樂得養一個女人當道的族群,並在最隱密的小屋裡收藏一群受傷的肢離人。當我認定要開槍奪神獸的性命,人人不敢,可能我也會自己跳出去,並因此鑄成大錯也說不定。有人便大叫「我要咬你隻手落黎!」
總之,我明白多一重了:廖偉棠《與幽靈一起的香港漫游》那個幽靈,其實是《幽靈公主》的意思啊。
7 comments:
XDD
恭喜曬~
據悉教會團體在荃灣設了一間飽餅店,為精神病康復者和殘疾人士提供就業機會......
"快把那爐火燒得通紅,烘烤我們的黑夜"
其中一首"灣仔情歌"超正......
dbdb
熱烈期待明天世紀版南山筆記作者是鄧小樺,《字花》編輯,寫詩、散文、評論。 性情柔順,態度激烈。
將個森林畀返我!!!gor gor~~!!!
終於遇到野豬族同伴!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江記!看到自己的分類嗎!
原來係你:)
搞X錯呀,明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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