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新居受到所有人的肯定。雖然我仍然留戀沒有窗子的舊居,但為了建立新居的主體性,儘管遍體冰涼,仍然打開窗子讓風吹去,吹得頭腦發昏也無所謂。
有多久沒有對著窗子思考了?還能不能對著窗子思考?思考會與以前有所不同嗎?
2.
「——阿阿,你這樣的看我,你怪我何以和先前太不相同了么?是的,我也還記得我們同到城隍廟里去拔掉神像的胡子的時候,連日議論些改革中國的方法以至于打起來的時候。但我現在就是這樣子,敷敷衍衍,模模胡胡。我有時自己也想到,倘若先前的朋友看見我,怕會不認我做朋友了。——然而我現在就是這樣。」
——〈在酒樓上〉,魯迅。
親愛的朋友,你知道為什麼我聽到你們批判「自我憎恨」,總是面有難色尷尬不語嗎?因為對於中國文學,它真是一種很重要的構成。
3.
〈在酒樓上〉的趣味尤在於,文中的敘述者「我 」在前半部本來是交代一切、處於故事中心的角色,當呂緯甫出現之後,「我」則逐漸淡出,成為呂緯甫的抄寫者,幾乎沒有一句自己話。「我」所建立的幽冷孤寂氣氛,變成呂緯甫所散發的氣質。「我」或者「呂緯甫」都是作者的變體毋庸多言——而更關鍵的是,這對話體裁呈現了一恐怖的神喻:當兩個相似的人相遇,其中一人就不必發言,接著,輕易地消失了。兩個相似的人相遇,就只剩下獨白。呂緯甫的敘述接受者的位置模糊、距離飄忽,像是一個會接受自己但又不熟悉自己的人。如同對著一堵牆的獨白——然而因為剖白仔細,那堵牆又如此強烈地令人覺得來自內在——為什麼要寫得這麼殘忍呢:向自己內心的牆獨白。相比起來,向內心獨白是一點都不殘忍的。
4.
一個人的時候想起覺得被欺負。不外是覺得因為待人太好了才會被欺負。想到都滿臉皺紋了還要覺得被欺負(重點當然是「覺得」),更是氣苦。難得b說起以前,我把那清澈的結論說出來:佢嫌我渣囉。
至於成群人借你重渡少年時期,則是好的。因洗碗而成為景點也是好的,二十四孝斑衣戲彩。
5.
讀魯迅讀得遍體冰涼,但因為你來電胡說,就像白痴一樣回籠笑了幾天。於是就有了一個比較有人氣的日文題目。然而我不免是出賣的人——因為你如此緩慢,我不知你最後是否生氣了。不用回應,不要生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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