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的結尾對話:「我們已經死了嗎?」 「不,我們才剛剛開始。」一直讓人推敲是喜是悲。張某謝某之流,堅持是悲——墮落的無止境,連死都並非中止。我呢,因為《kids return》式的情調,落泊小混混那種無可理喻的輕盈,傾向於懷疑那是一種奇異的正面暗示。事後證明我和賈樟柯是一頭兒的:賈在寫《世界》劇本的時候,正值sars,突然一切停頓。資本主義齒輪的停頓令他感覺到一絲希望。以相反的折射我們不難理解,《黑社會2以和為貴》裡古天樂在山頂的憤怒絕望,是對一個全景式的生活圖象的抗拒。撇除政治隱喻——或者並沒有撇除政治隱喻——古天樂表現的是極其需要劃分工作和閒暇、限定投入程度的香港人態度,而最令之絕望的,是區隔的消泯、限期的崩潰。與九七前的頹廢生花末世狀態相比,如果這幾年香港疲態畢呈,那麼我們需要的是否一種重新與「全景式生活圖象」的相處方式,我的意思是,或者像《世界》那樣,看到它的不可中止,因而看到斷裂作為希望——又為什麼不可以全景式規劃自己的生活去製造斷裂呢?這樣說著掛一漏萬最近很多高手上來我簡直是自動陳屍。而上文中真正以修辭帶動的,並非絕望的氣息或希望的驅動力,而是資本主義與政治(或鬥爭)之間的轉喻關係。
杜琪峰話唔好爆個結局出去,只好寫成這樣。事實上在做論文的我只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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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孝賢說,我們可不可以愈賺得多,愈減少財富呢?為什麼財富總是累積,而不能減少呢?為什麼富豪在賺了錢之後,不可以自己來降低財富的門檻呢?不可以把另外一些很貴重的東西(他指的是藝術)送給人呢?他形容一種向後行動的精緻機器,類似於嫁衣神功。賈樟柯非常認真地看著他。我也很想讓他知道,我知道他在說什麼,並不是每個香港人都像最後發言那位小姐那樣,以為全球化是加強地區之間的資訊交流。
講座那天我當然是心花怒放,賈樟柯眼袋大大,隨口指點國內政治審查與經濟審查完整合謀的時候,你知唔知,我地呢D FANS真係好proud——當你的偶像如同剛睡醒都可以隨口講出極其分析性的話的時候。侯孝賢當然是校長,隨時訓話交心送你一個細膩人生——台灣求其出個侯孝賢俾你,放到香港都好似社會主義激進藝術家,我都唔知講乜好。因為候孝賢不是我偶像,所以我無法逐字記住他說過什麼。我只記得賈跟我說「還行!」最近我懷疑matthew常常上來,好像是要看我記不記這個講座——嘿,你自己又唔寫?fans係宗教動物,宗教意義在於實踐和循環呀,寫呀matthew。
13 comments:
記得去年在'世界'見到你, 甚念.
又一年了... 到了電影節, 總會忽然感慨,覺得儘管年華老去甩皮甩骨,又或將來結婚離婚破產地震...總會定時定候在電影節出現...
可能心情使然,很喜歡這篇,而且語塞,尤其關於「轉喻」那一節。「咖啡時光」你有否看?忽然覺得可以和「世界」的結尾連埋。
我效率算係咁:
http://www.hkifflink.net/2006/04/07/381/
有問題,隨時歡迎搵我。我負責。
濫情的說法是,愛死這一篇文章了!小弟那天痴大線,竟然為了一套可有可無的電影節電影,而沒有去一睹侯賈大導(小弟一先一後的偶像)的風采,你尖銳的著眼點亦是小弟所樂見(這倒是此blog吸引小弟之處,雖然有好多理論術語都看不明).記得賈樟柯在〔小武〕的劇本集中,曾對侯氏似乎有點微言,但小弟相信他倆對於藝術在這個時代所必須直面的議題,或必須以誠實著力的困局,都心有默契似的瞭然於胸.
大小姐,小弟有個貪心又無賴的請求,可否再多寫一點,真想多知道一點.thx~~~
波希米亞 上
~蘋果已經將以和為貴d劇情(梗係連結局)寫晒出黎lu~
座談果日多唔多人呀?其他導演有冇講咩?
激死人喇,d搞手從來唔會將內容整理出黎,好浪費。
dead cat,你………真名…………個樣………
因為不太記得,大概不能再記更多了,真是抱歉。可能會有整理呢……
簡單來說,賈與侯是一頭兒的;咖啡時光很輕很軟,但其中暗流起伏,遠勝於《最好的時光》。
如果我要寫,先寫黑社會大勝如果愛七劍。
很替七劍不值!!不至於此。
寫不出來的東西就是在心中了。
ha ha ha...我係陳x娟...
咦,咦,咦~~~~
我地成日都撞到架!!好野!!!
鄧小姐你好, 記得很久之前你曾到小弟的網誌贈過一言, 可最近才注意到, 特來拜訪。
說到賈導, 我最近一連看了他的《世界》、《任消遙》和《站台》, 家裡還有《小武》未看。
暫時個人的至愛為《任消遙》, 整體感覺舒服但有力, 你怎看呢?
咦,分奇,好像我的確是留過言的………
《任逍遙》極好,我認為是因為,導演與人物所保持的距離,一種冰涼透心的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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