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0/2006

這時才是天星


圖片來自梁寶〈回憶拆動天星動土〉,kith拍攝。


天星停航那天,傍晚去了。一直坐在搞音樂會的朋友附近。大約到八點多左右,忍不住離開了。主要是因為那裡有(起碼)兩種情感在混合著,一方是縱橫懸掛著的數千張a4白紙,路過的市民以文字和圖畫表達對「拆天星」的感受。維園阿伯式鬱悶混合著xanga的「任我寫」風格,超額訊息難以被簡單吞嚥,太多單純又混亂的能量。另一方呢,是愉快拍照的人群,他們是來消費一種「最後」的情懷的(你又豈能不懷疑,有人寫了生氣的留言之後,就去愉快拍照了?)。實在忍不住想,這麼多人都這麼強烈地不想天星拆掉,為什麼還是不能阻止?是力量的問題還是力量的用法的問題?雖然一直黐著覺得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仍然強烈地覺得虛無。一旦虛無就會想到工作,便無聲回家,打了好多個聯絡電話、send了好多e-mail,給報館給朋友,組織著「夢見卡夫卡的65個人」。

到了接近午夜,陳景輝等人打來,吹雞叫我去天星做合唱團。合唱團即組織小隊伍,中間一人說一句,旁邊的人大聲重複,一種團體敘述表演模式。重複的力量可以大大彌補人數不足,大聲說話也可以自我叉電。去年世貿濕了身在街上帶著群眾做了幾次,在場的人大部分都反應甚佳鼓掌回應。於是又裙拉褲甩地出去。

到場時朋友們已經做了幾場罵人的戲,可能是我帶來了負能量,大家都有點頹頹的。最後還是阿bi的朋友奮起神威,帶著大家用表演的腔調唸了不少a4紙上的留言。唸了一會有陌生人加入,後來大家又一起唱「是不是這樣的夜晚你才會這樣地想起我/過去每晚裡都將我淡忘」,周某建議的「今天今天星閃閃」也是一絕。那時午夜已過人群開始散去,傳媒更是大半回報館交稿去了。到最後幫忙收集懸掛的白紙,只有成報的ankie留下,沒有拍照但一直幫忙收集。所以我說現在做成報的都是真正有心而不計較的好人。




大家(約數十人)爬上蓬頂,一群學生偷偷潛入鐘樓去看鐘的結構,曾德平做了一付很漂亮的蓮花探射燈裹在身上。我向青春的男生搭訕,問佢地咩堂口,佢地話我地聖士提反堂的。我與他們一起走到盡頭的機房,向海眺望,他們也對機房裡沉默老舊的機械興趣盎然,黑暗裡行動時以手機照明,非常照顧因亂跑而落後的我。上方那張可怕的照片裡,殘暴的推土機攻擊的正是我們曾登上的地方。當保留天星的聲音被說成「一個美好的收結,舊既唔去新既唔黎」,這還不是推土機的潤滑油麼?

有水手阿叔也上來了,我和原人跟他們說,拆乜鬼姐黐線既,阿叔淡淡一笑,說而家先知太遲了,十幾年前已經話左拆啦。我們頓足道那時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

無法完全投入的人如我,亦見證了,天星匯集了如何巨大而多元的能量。然而我們能不能再走一步,為捍衛自己和更新自我再走一步——新的聯署在這裡,今日有人上了鐘樓敲鐘

2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是虛無,真的虛無得很恐怖

Anonymous said...

希望引用閣下文章,望閣下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