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4/2006

第二次

黑格爾說所有事件都會發生兩次,馬克思補充道第一次是悲劇第二次是喜劇。當日提議什麼退會的時候,也想不到今日會由敵人在眼前重演一次並且把整套動作輕易完成——每一個環節都那麼輕易。愚鈍如我亦能想到的,理所當然的下一步——為什麼要踩,當然是因為要踩住上。對方會否像「我們」那樣疏於紀律毅力以致無疾而終,隱隱覺得話還是別說出來的好。也不要想,當日如果真能三樓地庫同心退會成功,可能闖出新地步猶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可以毀滅了敵人的戰略高地。原來垃圾由它放著還是不行的,因為它會成為敵人的踏腳石。CJ與Walker共勉。

夜來風掀齊澤克,《神經質主體》裡孜孜極言政治就是純粹的敵對關係,不過也是意在呼召所謂左派(左派前面尚有定語但已忘了)不要只顧保持自己雙手潔淨,而是,要做敵人會做的事。友人跡近慌張也大概是因為讀著齊澤克:進入了那種政治意識中,時間就像死前的快格連播——可你才剛剛體驗到這種時間感,還未能做到敵人會做的事,政治就來了。唉我懷疑齊澤克給我們的超速時間感,到最後無非是要令我們發現自己永遠都太慢。

空聞虎旅鳴宵柝。無復雞人報曉籌。此日六軍同駐馬。當時七夕笑牽牛。小時讀到李商隱〈馬嵬〉的時候激動眼紅,恐怕與明皇楊妃的愛情毫無關係,純粹是因為對比的力量。今昔對照,軍旅對慵懶,集體圍困對私密夜語。「空聞」二句比較接近第一身主觀感受,僅止於慨嘆而已;此日二句的剪接之間,卻透現了一個旁觀者,事事皆知,冷冽精準,要刺人心臟連評論都不必——那時同時在讀金庸,想像玄宗心頭今昔交煎,最具表現力的反應大概是「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吧?不過誰又能這麼有幸進入武俠的神話世界模式呢,即便是玄宗。

〈馬嵬〉的教訓其實是,不要讓會諷喻你的人知道太多東西。

第一次那時太多力比多投入,現在想起都昏昏沉沉。到今時今日,連貼篇新聞都怕太近了扯上什麼,若非別人寫了而且寫得不錯,我會連實際指涉都不留痕跡。挾著椒鹽茄子友人不免嫌我安於天真地八婆不能共商大事;我又不好意思說,要防著自己不那麼難服侍已經夠累——我已經不想再輕易被朋友得罪然後嚇窒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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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前年al中國文學科題目,有問可以如何下筆。其實只能想到王菲的〈催眠〉,但結尾那突然忍無可忍的拔高,都是在一種起碼的半中產脈絡下才能成行——這就是我們被林夕下的咒。實情是,因為電腦有事,連這篇文,都是第二次才寫成。其間流失的文字我已經不再關心,但這也不能取消「流失」這事件。我無法表達對之的想望:腦白質切除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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