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5/2005

論文、隱居、辯證及其他

〈南陔〉  楊牧


這時你應該已經去到了南方
在我無法想像的地方定居了
或許是黃薔薇大草原的中央
遙遠遙遠的城市,或許不然
近些,在海岸寛廣的三角洲
而無論如何你是已經到達了
並且定居在我無法想像的南方

我對著滿院子的綠草讀書
努力偽裝我究竟並不在想
陽光照亮一朵顫抖的蒲公英
我將保持我冷靜從容的態度:
一個古典的學術追求者不在乎
身外的事務,聽任綠草越長
越長,在窗外默默陪伴我讀書

假使我無法永遠偽裝下去
有時還偷偷低吟張衡的四愁
Tutti li miei penser parlan d'Amore
我還是堅持對自己說,一切
都是為了古典學術的傳承。詩
可以興觀群怨。或者掩卷嘆息:
「但丁是歐洲文明最美的靈魂」
我祗是不肯承認是在想著
想你這是應該已經去到了
我不可能確定的一個地方
好遙遠好近,像午夜驚醒的
十字星,掩藏在夢的後面
憂慮的前面,在春天滿滿的
綠草叢,在一首逸詩

(1978, 5)

3 comments:

鄭政恆 said...

好詩呀好詩,以詩論詩,抒情語調固然一流,學術、傳統這些悶題材也運用自如。

都唔知幾時先學得佢三成...

TSW,或鄧小樺 said...

「詩/可以興觀群怨。」多麼鏗鏘而關鍵的斷句。楊牧非常瞭解他的研究及其限制。而這首詩的年紀,與我一樣呢。


呀,我都話唔評論咯!你個死matthew!

Anonymous said...

「烏雲蔽天的歲月是不堪回首的,可是停留在我記憶裡不易磨滅,倒倒是那一道含蘊著光和熱的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