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6/2006

1.
明天開始,隔週的四、五、六,在明報世紀版會有一個小角落,有一個叫「斑駁日常」的方格。本來以為3-400字是我的極限了,但那天黃茂林還叫我寫些3-40字的。

2.
這個好東西我一定會去,但一直很忐忑好不好告訴別人——萬一迫爆了我入唔到去咁點算?

關於秘學筆記,也實在不用說太多。就像以下這篇,並不是新講法,並非以知識取勝,而是,文字能力——描述感受的能力,及突然逆向滑動所爆發出來的能量。

秘學筆記﹕愛的理型
梁文道

 奇斯洛夫斯基為《情誡》定下了很清楚的規矩﹕在整部戲的前三分之二,我們都是用男主角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但那被愛的女人,那被偷窺的對象到底是誰呢﹖我們並不清楚。

 偷窺者的目光是很有意思的,它非常純粹,是暗戀的理型,一種完全不須回望也不須交流的注視。或許還可以大膽推論,這才是愛情的絕對形式,只有外殼,沒有內容。

 根據早期柏拉圖的形上學,人的靈魂曾經在另一個世界見過各色各樣完美的理型,那是個塵世不可能存在的絕對形式,例如最美的美,至善之善,以及符合數學定義的圓。但是人一誕生,再抽象再理想的形式有了內容,缺陷與遺憾也就隨之而來了。

 由於早就失去了這份天真,世故的女子難免要嘲笑少男的傻氣﹕「不可能,你不可能愛上我。」可是少男面容堅定地回答﹕「我愛妳。」彷彿前生的記憶仍 然依稀存在。為了教導/訓這個男孩,女子引誘他,然後在他受不了刺激而早洩的時候冷冷地告訴他﹕「這就是愛情。」於是最實在具體的內容出現了,一直還活在 理型世界中的少男備受傷害。飽經創痛的女人把自己的痛傳染給男孩,這就是愛情,這才是世界。

 但是,難道偷窺就不算愛嗎﹖不了解甚至不認識一個人就不能愛上他嗎﹖在電影的末段,觀眾和女人一起在自殺未遂的男孩身邊發現﹕他未必知道原因,但 他見過她哭泣,見過她受苦。隔兩座大樓之間草坪的距離,他不明就裏地看到她難受,又無能為力地以目光隔空憐惜她。不問為甚麼,也不顧現實,這豈非愛的理 型﹖

3.
The Problems of modernity : Adorno and Benjamin / edited by Andrew Benjamin, The Problems of modernity : Adorno and Benjamin / edited by Andrew Benjamin, Revolution and repetition : Marx/Hugo/Balzac / Jeffrey Mehlman, Irony And The Discourse Of Modernity/Ernst Behler
還掉浸會的最後幾本書時心如刀剜。就當只是為了大額罰款。我為好幾本書開了好幾本筆記,但都看不完一個有意義的片斷。一本本開了幾頁的筆記,記來記去,都記著些什麼。我連日記都不翻看,總是寫兩個月就停了。只是,悚目驚心的斷裂既有前次,亦有下次,那麼也不見得今次有何特別值得惶惑。於是我說,只是為了大額罰款。

4.
有很多很多的工作和欠債,還有想寫的文章,但我想,若不認真地打十幾個鐘徹底麻木的機,可能這些空白就無法作基本的外化。小時候有一本書我一直覺得是把我這個人看壞了的,就是《國境之南太陽之西》。俄國農夫有一天在田裡耕種之時,突然把鋤頭扔下,直直地往太陽下山的方向走過去,再也沒人找到。年輕時我們會為了誘惑而出走,(「魔笛」童話裡的笛聲象徵誘惑與神奇),而到後來——也就是中年,出走只因為厭倦於原因,無法自控地。看這本書時正在逃離欲望高漲的高考時期,到後來即使加入理性與脈絡,那個畫面的虛無引力,沒有消失。噹,噹,噹,那把鋤頭一次一次地墜落地下。

2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早啲黎,留定位比你。

TSW,或鄧小樺 said...

如果早來,駛乜留位?